李世民终究是没有走过贞观二十六年。
在上元节当天,李世民看灯的时候摔了一跤,然后身体就突然急转直下,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人就不行了。
李恪倒是能猜到一点原因,在贞观二十三年底房玄龄病逝后,李世民就郁郁寡欢了一阵。虽然后来走出来了,但李恪看得出来,李世民的心气,已经很是郁结了。虽然有着李仁这些孙辈的陪伴,让李世民看起来似乎开心了不少。
但李世民和李恪心里头都清楚,恐怕时日无多了。
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后,李世民也看开了,奏章什么的也不批了,全扔给了李恪。就和自己的妻妾们到处游山玩水,或者就到军营里看着将士们操演,或者逗弄着孙儿孙女外孙们。
李世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这种生活,这种儿孙环绕膝下的天伦之乐,果然才是自己现在最想要的啊。
李恪则很是无语,自己一堆公文,长安那边还送一堆奏章,这是要累死自己吗!?
李世民最初也还是会帮李恪一下,但看到李恪对于长安那边奏章很是熟练后,就撒手不管了。
只不过,这种快乐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贞观二十六年七月十八日,大唐天子、天可汗李世民,驾崩于杭州行宫。
……
接到李世民驾崩的消息,长安顿时鸡飞狗跳,所有能集结的府兵全都集结,从长安到洛阳,一片肃杀!
然后,李治和长孙无忌发现,他们做得一切都是白搭了。
因为李恪压根就没有回来,护送李世民灵柩回来的,是秦怀道和长孙涣等一众驸马和公主。吴王府的人,一个都没有来。
这对于一路上早就享受了各种严阵以待遭遇的秦怀道和长孙涣两人来说,已经习惯了。
“大王说,陛下旨:吴王非国难不得回长安,所以大王只能在府里遥祭尽孝了。”狄仁杰开口道。
长安一众官员脸色精彩纷呈。
由不得长安一众官员脸色精彩纷呈,原因吗,李治把一个女官的肚子给搞大了。如果那女官只是个普通宫女大家还无所谓,关键是,那个女官是李世民的才人。
大家正想着怎么遮掩这件事呢,好了,李世民驾崩了。
全都松了一口气。
从杭州来的众人懒得追究,他们现在只想好好将李世民的葬礼办完,送进陵墓里安葬好,然后赶紧回杭州。因为,在进入关中的时候,那种严阵以待的态势,仿佛他们已经造反了一样。
李世民的葬礼很隆重,毕竟李恪将吴王府的钱粮给搬了八成。葬礼上,阿史那社尔、执失思力等多员将领请求殉葬,岑文本立即劝止,只是让几位将领按突厥风俗割破脸颊就行了。
李治松了口气,自己现在极度缺人来对抗长孙无忌,这几个突厥出身的将领也都是大唐驸马,可不能随便没了。长孙无忌很是嫌弃地看着岑文本,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有大才不说,还经常站在寒门子弟的角度说话。
不过,现在的长孙无忌眼里,就是朝堂上宗室的臣子太多了,这不好,必须要想办法清理清理一下。
李世民的棺椁在几个决意赴死的太监的扛着下,缓缓进了昭陵。随着一重重石门的重重落下,也宣告着李世民的贞观时代的结束。
谥文皇帝,庙号太宗!
……
杭州,李恪久久地望着西方。
其实,有些事情李恪是瞒着李世民的,比如李治和武媚娘私通。李恪不想李世民最后的日子有一点糟心,就将这个消息压下来了。当然,这不是正规路径送来的消息,而是长孙涣的情报系统送来的。
没错,长孙涣现在将情报系统都弄进皇宫了,伺候李治的宫女中,就有一个是李恪的探子。最搞笑的是,李治还将那个宫女当心腹。
当心腹有一个好处,能够接触到李治的大量消息。不好的地方是,自由时间太少,太难和接应的传递消息了。
至于李治在杭州这边有没有安插眼线……
李恪表示,肯定是有的,但是这帮眼线,也就能探查一些很基础的消息,比如李恪新出了一些政策什么的,再高一点等级的他们就无能为力了。至于为什么无能为力,李恪表示,稚奴,你要和兄长比钱多吗?
“从洛阳到长安,我们可以说是一路被监视的。”长孙涣撇了撇嘴,“看那十二卫将士的眼神,看我们就像叛贼一样!”
秦怀道叹口气道:“可惜,柴令武那家伙,不愿意出长安。”
“不止是柴令武,阿史那社尔、执失思力也都不愿意离开长安。”长孙涣叹道。
“阿耶对他们有大恩,他们会很效忠李治的。”李恪倒是看得很明白,阿史那社尔和执失思力,可都不是能够轻易收买的,要想收服他们,就得交心,“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别让长安那边找到任何借口。钱粮该送就送,甚至可以多送,一定要让当今陛下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可是,咱们缺人啊。”狄仁杰叹口气道,“路过弘农的时候,某去探了下弘农杨家,结果大门都没有进去。”说到这里,狄仁杰都忍不住唏嘘了一声。
“算了,还是别提弘农那边的事了。”见李恪脸色有点不虞,黑齿常之赶紧插话道,“殿下,辽东现在很是缺人,能不能,再给个十万人到辽东。”
见众人全都恶狠狠盯着自己,黑齿常之赶紧到:“别别别,八万人、八万人就可以了。”
杨虞冷笑了一声道:“八万人?八千人还差不多!江南八州和南海大都护府,在册的人丁才过六百万,自己都不够,能给安东大都护府八千人已经很不错了。”
“人的事慢慢想办法。”李恪抬头制止了众人的讨论,“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练兵。我们不知道陛下和长孙无忌会什么时候动手,而且我们现在准备也不充分。但是,练兵绝对不能耽搁!”
“是,大王!”
院子里很快就剩了李恪一个人。
对于李恪来说,曾经罩着他的天已经崩了。这新的天,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