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周家宝自然要和陈小莲说说在洪家的事情,“他们一家子看着人都不错,板栗说人家祖上还做过大官呢,住的宅子是两进的,虽说不算很大,但是收拾的很好,具体怎么个好法我说不上来,反正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那是自然,说来说去,这都是读书带来的好处,不是有句话叫做“腹有诗书气自华”嘛,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周家宝感慨了一回,又说:“我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想办法把板栗送去府城读书呢,去了一趟洪家我就改了主意了,让他跟着洪山长读就很好。听说洪山长自己也一直在准备科举呢,这要是考上了,那就是进士,就能当官了。”
陈小莲先是吓了一跳,“照你这么说,咱们板栗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有一位进士先生了?”周家宝想了想,说:“其实也未必,一辈子考不中的大有人在。不过咱们也不图那个,以人家现在的才学教板栗已经足够了。”
陈小莲也同意他的想法,“你说得对,就算人家考中了,跟咱们又有多大关系?从板栗开始,咱家才有了第一个读书人,他以后要是能中个举人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哪能一步登天?”
这么一想,夫妻俩都放平了心态,又闲聊了几句,就去睡了。
周家夫妻俩在讨论洪家,同样的,洪家那边也在谈论他们。下午送走了孙荣父子,洪师母才有功夫去收拾两个学生送来的节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土物茶酒之类的还好,都是常见的东西,但是周家送来的那两匹布料和砚台可不便宜。
这件事她自然要告诉洪山长的,“今日他们两家都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其他的倒还罢了,其中有两匹衣裳料子看着不像是县城的东西,怕是从外地来的新鲜货。还有两锭墨也不错,最好的是那两盏砚台,我看着,倒是和年前我哥哥让人送来的差不多了。”
洪师母的哥哥自己开铺子,专门卖文房四宝的,捎带着也替人卖卖字画,因此,每次送来的年节礼中必定会有不错的笔墨纸砚。洪山长听了,就让人把周家送的东西拿了过来,拿着那两盏砚台反复观摩,最后点点头,“确实是好东西,不比舅兄送来的差。”
洪师母上前帮他把东西收拾了,好奇道:“不是说他们家是农户吗?怎么出手如此大方?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你吧?”洪山长笑了起来,“人家小小年纪就考上廪生了,我重视还来不及,人家能有什么求我的?”
洪师母这才放心收下,“那就好,不然还真不敢收。”又随口说起孙荣来,“这两个孩子我看着都不错,只是孙荣长的黑了些,不如周重阳白净。”洪山长又被她说的笑了起来,“男孩子要那么好看做什么?要紧的是为人。再说了,就是两个学生来拜访拜访,又不是让你挑女婿,怎么还挑起人家的相貌来了?”
洪师母本来只是随口说说,现下却是心中一动,“要是有好的,先挑起来也不是不行,咱们知意可都十三了,你在外面要是看到好的后生,记得多留意。”洪山长被她说的一愣,“我总觉得女儿还小,竟然都十三了?”洪师母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才知道啊?女儿大了,你以后还是少娇惯她一点儿吧,免得将来到了婆家被人嫌弃。”
洪山长讪讪一笑,“怎么会?大不了,到时候给她找个门第低些的婆家,再让他哥哥抓紧读书,争取早日给妹妹撑腰。”洪师母也忍不住笑了,“全天下估计就只有你是真的养女儿的!”
“谁说的?”洪山长反驳,“今日周重阳他爹不也说了,他家女儿在家里也是娇惯的紧。依我看,周重阳这孩子,将来定然是个能给妹妹撑腰的!”他只是说者无意,洪师母却是听者有意,“照你这么说,要是把咱们知意许给周重阳也不错,我听他言语之间,是个疼爱妹妹的,想来婚后也是个疼媳妇儿的。就是他们家是乡下的,我可舍不得把女儿嫁到乡下去。”
自己随口几句话,竟然惹得妻子想了那么远,这是洪山长万万没想到的,下意识地想说她想太多了。话还没出口,自己也忍不住跟着想了起来,周重阳会读书,长的也好,虽说家住乡下,但是这样将来自己才好给女儿撑腰啊!越想越觉得合适。
两人多年夫妻,看他脸色,洪师母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你也觉得不错?”洪山长毕竟是男人,想的更长远更全面些,觉得此事不急于一时,“再看看吧,反正孩子们都还小。再说了,南风还没成亲呢,哪里就轮到知意了?”洪师母点点头,表示同意,“南风倒是好办,只等他游学回来,就把他和他舅家表妹的婚事办了。”
原来,洪南风自幼聪慧,很得舅舅舅母的喜爱,洪师母也很喜欢自己的娘家以后,因此从小就给两人订了娃娃亲,只等孩子们长大。
另一边,孙荣独自躺在床上,心里还在为白天的事情不舒服。本来他十七岁考中秀才,是非常能光宗耀祖的事情,奈何周重阳十五岁就考上了廪生。这也罢了,反正村里那些人也不大懂这些,如今是人人都夸他有出息,他自己也有些沾沾自喜。
但是周重阳不仅考的比自己好,就连家境也比自己好,虽然孙家在本村也算数得着的人家,不然也供不起他去县学读书。但是他家不仅比不上城里的那些同窗,就连同样是乡下出生的周重阳也比他强上许多,自己的爹看见人家的爹还点头哈腰的,让孙荣越想越觉得没面子。
他想起白天周重阳父子的笑容,越想越觉得不舒服,他们定然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孙荣暗暗下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把那些人都给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