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顺势给她戴上,还别说,这对牡丹耳坠,衬着淑贞的圆脸,很是相得益彰。
林秀才和韩先生杨树他们,已经商定各种成亲事宜,双方交换了庚帖。
有一个年老的,林秀才称之为族公的人,捧着一本书,觑着眼睛看了半天。
最后定下一个成亲的日子,明年二月初十。
秋月低声问杨树,“怎么不请阴阳先生看日子?”
杨树道:“这位族公正是做这行的,林家就顺带请他看了。”
秋月这才知道,林家族里许多人都多少会一点阴阳相术。
听说在外头靠这门手艺谋生的族人,都各有所长。有些善看风水,替人迁坟安宅。
有些善相面,卜卦看相摸骨。
都混得不错。
不过秋月听人说,做阴阳先生的损阴德,会犯五弊三缺。
林家人丁却异常兴旺。
夹子沟一百来户人家,只有三四户不是姓林。
时候不早,鲁氏带着儿媳下厨,准备整治酒菜。
淑贞也去帮忙。
管婆把事理完,走过来在秋月身侧坐下,说道:“这户人家倒是和善。”
今日来定亲,林家把各种繁文缛节都简化了。
林秀才还笑道:“咱们乡下人家,不讲究这些。”林秀才也是考了多年,没考上举人的。
他就索性不考了,在隔壁村的私塾当先生,一月也有一两银子俸禄。
在乡下足够花用。
杨家带来的肉多,鲁氏每样割了一些下来,两桌各十个菜。
吃饭时,男女分桌。
鲁氏装了满满一碗饭,给车夫送去。
刚坐下,林大郎抱过来一坛子酒,笑道:“娘,你和两位婶子喝一杯。”
鲁氏笑道:“是什么酒?”
“秋里浓。”
名字起得好听,其实是村里人自己酿的土酒。
乡下入了冬,便无事可做,有些人家便酿上几坛酒放着。
有什么喜事,也可拿出来待客。
叫这个名字,据说是因为这酒做出来,放到秋天,味道更浓郁醇香。
“去谁家借的?”
林大郎道:“大伯家就有。”
鲁氏便摆摆手,让林大郎吃饭去。她拿起酒坛想先给秋月倒酒,秋月忙推辞道:“不用给我倒,我不喝酒。”
鲁氏道:“这酒没什么劲,淡得很,喝不醉的。”
秋月还是摆手拒绝了,这些年她的身体不好,基本是滴酒不沾。
鲁氏只得作罢,给管婆倒了一碗,管婆笑道:“我倒是好这一口,往常在家不好多喝。如今来了你们家,倒享福了。”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何秋月她们坐一起的,还有林秀才本家的几个叔娘。这一桌,除了秋月和淑贞,个个都喝酒。
管婆喝了一碗,夹了块鸡肉吃着,笑道:“你们都说这酒淡,我喝着却正正好。”
小鲁氏笑道:“果真如此?那大娘你再喝一碗。”说着,又给管婆倒了满满一碗。
秋月看管婆一口酒一口肉,喝得痛快,怕她醉了出丑。
又不好放着这么多人不让她喝,便暗暗给她使眼色,管婆却浑然不觉。
幸好鲁氏有分寸,等她喝完两碗便不再劝了。
对小鲁氏道:“去看看你爹他们酒够不够,不够拿我们这坛去。”
接着才忽然想起似的,笑道:“瞧我这记性,你先给管大娘倒上一碗。”
小鲁氏抱着坛子就要倒,管婆也反应过来,忙挡住碗,道:“酒我够了,替我装一碗米饭来。”
因为要照顾男客,饭都装在盆子里,放在厅那边的供桌上。
谁要吃自己盛。但林家小辈一直警惕的看着各位客人的饭碗,只要谁扒完最后一口饭,他们就立刻把碗抢过去,给他们打饭,还压了又压。
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客人自己能盛到饭。
是以管婆也不客气,直接让小鲁氏回来时,顺道替她装一碗。
吃完饭,又端上茶。
林家的茶叶也是自己上山摘的,不管叶子老嫩,一把薅下来。
回到家炒干,就能泡水喝。
秋月不敢多喝,怕晚上睡不着。
她们回去的时候,林家回了几斤米,一块肉,半只鸡,半只鸭,半条鱼,一块布头。
秋月觉得很稀奇,她还没见过有这么回礼的。
杨树笑道:“这回礼习俗只有他们村才有,听说以前年景不好,吃不饱饭。林家家长仁善,给自家定下这条规矩。凡客带礼来,一半煮了待客,一半给客带回去,如此一来,既全了礼数,又不至于为了送礼伤了根本。”
秋月笑道:“这人想的周到。”
这么算下来,一分别人的便宜都没占,倒是心胸宽广之人。
林家人一直送他们到村口,特意叮嘱杨林他们常来。
辰儿喝了酒,有些醉了,杨林让他躺着。
横竖只有他们三人,韩先生是不会在意的。
进城后,先送韩先生回家,接着是管婆。
给车夫结了车资,一起坐杨林的马车回家。
到家后,杨树让杨林进来坐。杨林摇摇头,他也喝了不少酒,急着回家躺一躺。
杨树也没有强留,放他去了。
辰儿一挨着枕头,便沉沉睡去。
秋月收拾了两份礼,让杨树给管婆和韩先生送去。
还有管婆谢没钱。
因为只请她做个见证,走个过场,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所以秋月只给了她三十文。
等杨树走后,她又把那半只鸡鸭切出一半,并一些点心,送去给秋兰,顺道接曦儿回家。
秋兰兴冲冲的,问道:“那姑娘怎么样?”
“看着挺好,白白净净的,一点不像村里长大的姑娘。”
“那是日子好过呗。”
“他们家日子是好过,那座大房子,比我们家气派多了。”
秋兰笑道:“你现在住的那小破院子,略微新一些的屋子都比它气派。”
说到这个,秋月又蹙紧眉头,道:“家里房子太窄,怕辰儿成亲后不好住。”
“那就再赁一间,给他们当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