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也想去川南陈氏,可是舅舅你们忘了,我活不了多久的。
我从出生就没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对他们而言,我只是他们四年母亲的一个寄托而已。
到时候就算我死了,外祖父和外祖母最多就是伤心几日也就淡忘了。
可若是我去了川南,让他们真切的看到了我,对我有了真实的祖孙情,我却还是撒手人寰,那对二老何其残忍?”
华云初早就做好了死遁的决心,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的。
对华云起是没办法,因为华远锋牵扯到前朝余孽,不让他脱离华国公府,他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她和华云起的相见不可避免,可与陈氏二老的见面却是可以避免的。
既然知道迟早要分开,不见面还能让二老免去一些不必要的伤怀。
陈云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服华云初,却在听到这番话后无奈的将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他是怜惜华云初,却不能不管家中父母。
有一点华云初没有说错,不想见,就不思念。
华云初不去川南,的确能避免对二老的伤害。
只是越这么想,他越发的伤感,“你这孩子,云起、我们、还有你素未谋面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你都考虑到了,为何独独不考虑一下你自己呢?
你难道要舅舅和舅母、还有云起眼睁睁看着你等死吗?”
陈云山一想到华云初身中剧毒而无解,就又伤心又生气,“究竟是谁如此心狠手辣,给你一个小姑娘下此等剧毒啊?
若不是昨日宫宴上说起,我和你舅母甚至都不知道你中了那断九霄,我这舅舅当的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陈云山没见到华云初之前对她的所有照拂都只是出于对陈婉莹的愧疚,可真正见到华云初后亲眼看着华云初冷静的对付华远锋夫妇,保护华云起,为自己争取自由。
她的聪慧果敢让陈云山迅速对这个真正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外甥女无比的喜爱。
而他对华云初有多喜爱,得知华云初身中剧毒,时日无多时便有多么的难过。
华云起亦红着眼眶道:“姐姐,那断九霄,真的就无解吗?”
他在江宁受尽磋磨,好不容易能回来了,却被告知他被华国公府抛弃了。
听着容华公主母女和陈云山夫妇给他讲述华云初为了救他所做的种种努力,他才相信这世上还是有人爱他的。
结果就是这个唯一爱他的人却也身中剧毒,这让华云起倍感伤怀。
“前朝皇室的秘药,哪有那么好解?”
华云初一副认命的模样。
“别难过,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呢!
我们姐弟好不容易见面,笑一个!”
华云起长的好看,华云初看着就手痒,说着话那手就不自觉的捏了上去。
十六岁的青年明明是最爱面子的时候,却任由华云初将自己的脸搓圆捏扁。
陈氏虽然也在为华云初的处境伤感,看到这样子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初儿,云起一个大小伙子,你别跟逗小孩儿似的逗她了。
我让厨房做了一些你喜欢的菜,我们过去边吃边聊。”
华云初欣然应允,随着下人将餐食送上桌,华云初状若无意道:“昨日宫宴上陛下亲自提拔的那位叶大将军,舅舅可与他有交情?”
“交情?”
陈云山哈哈大笑,“我与他岂止是有交情啊,他回西北之前和舅舅我可是好的穿同一条裤子的!
要不是北辽时常袭扰,他被也老将军召回御敌,我也被你外祖父召回去镇守川南,我跟他说不定到现在还在一起上朝一起喝酒呢!
没想到此番回京竟然能见到他,昨日宫宴结束后我们还相约一起喝酒来着,初儿怎么忽然想起来问他了?”
华云初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陈云山,“我听说叶大将军的女儿在战场上可厉害了,我在魏都从未见过那般英姿飒爽的女子,舅舅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叶小将军?
若是能和叶小将军一样在边塞战场上驰骋一番,我便是死也甘愿了!”
华云初当然是为了去看看彼时的叶澜音是不是已经是她那死党了,但她对陈云山说的话也绝非夸张。
她从来都欣赏敢于张扬自我的女子,当朝太后、长公主、还有那位被陷害重伤的叶小将军她都是很佩服的。
陈云山初知她身中剧毒,正急于做些什么弥补她的遗憾呢,闻言当即道:“这有何难?
他们如今就在定北楼,你待我着人给她们递个帖子,待他们有回应,我便来接你到定北楼拜访叶小将军!”
华云初开心的直点头,华云起见状满目温柔,“姐姐若是生在川南,一定也能似叶小将军一般成为驰骋川南战场的女将军的。”
“那是当然的。”
陈云山肯定道:“咱们初儿哪怕在魏都,也是一身胆气的好姑娘,到了川南,只会成为无人比拟的女将军。”
这厢聊着天,陈夫人就亲自给定北楼叶大将军处下了拜帖。
华云初只等着和好朋友重逢,而宫里的华云姝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她明明是照着二皇子的喜好打扮的,宫宴结束后也是冲着二皇子去的,结果早上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皇帝的龙榻上。
而皇帝虽然长的足够俊美,对她却毫无怜惜之意。
见她醒来,满脸嫌恶,“既然醒了就下去吧。
记住,勤政殿不是谁都能来的。
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华云姝根本来不及去思考二皇子为什么会变成皇帝,本能的跪在了地上。
“陛下饶命,臣女不是故意的,臣女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一定是有人害臣女的。”
勤政殿是什么地方?
那是连皇后都不能留宿,太后前来都要提前通禀的地方。
她竟然在皇帝的寝宫里睡到了天亮,她甚至觉得皇帝让她下去其实就是要秘密处决了她。
所以她根本不敢不声不响的下去,嘴上求饶着,故意怯怯的抬起头,露出胸前傲人的沟壑。
希望借此引起这位至尊之人的怜惜,能留她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