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几个人累的腰酸背痛,胡乱吃了些,明天一早还得下地。今天地里刚下种,明天最要紧让种子吃水。
所以一大早天还没亮,老太太就把安绵和平儿喊醒。
几个人匆匆忙忙从安家大房借了扁担和水桶,趁着日头还不算烈,赶紧到地里挑水。早点浇完水,人也舒服些。
要是迟了,赶到毒日头底下,别说他们撑不住,就是种子也怕晒坏了。
安老太虽有力气,可是到底年纪大了。一担两桶水她也吃不消,所以每次都装半桶水。
安绵更是从来也没有挑过水,半桶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因此她和安老太两个人加在一起也只顶的上一个劳力。
一上午没到,才浇了半亩地,安绵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好在安青山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一副扁担水桶走了过来,安绵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这爹窝囊怕老婆,可是也不能说他十分的不是,见他来了,安绵卸了力。
“奶,我去拿点水。”
安老太点点头,也松了手里的勺子,跟着安绵一起。
“我也渴了,一起去吧。”
两人坐在田埂上,刚要打开水,只听有丝竹锣鼓,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
远瞧着,一队人穿着红衣喜服,抬着一个花轿向这里走了过来,安老太站起身眯着眼睛盯着那处。
平儿也不去捉蚂蚱了,伸着头好奇地望着。
只见花轿喜队越走越近,花轿前头还有一个穿着喜服神气十足的新郎官。
安绵这才看清,这不是李柱生还能是谁。
她冷哼一声依旧慢悠悠的喝水。
安老太偷看安绵的神色,既想破口大骂又怕惹得安绵伤心,只好憋着一张脸坐在一旁生闷气。
安青山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几个人就这么看着花轿从他们身边走过。
花轿偏偏突然一停。
李柱生当着其他地里的村民喊道:“今天我李柱生娶亲,中午家里摆了喜酒,大家都别忘了去啊!”
“恭喜你啊,柱生。”
“恭喜!恭喜!我们一会儿就去!”
村里人恭喜的恭喜,答应的答应,独独安家这边没人吭声。
李柱生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故意扫了一眼安绵说道:“青山大叔,你们家也别忘了,中午过来讨杯喜酒喝!”
安青山气的双眼冒火,额头青筋蹦起,他握紧扁担恨不能打死这个畜生,却没想到安绵上前轻轻一笑。
“好呢,我们安家一定会去讨杯喜酒的。”
安绵话音一落,四周鸦雀无声。
李大柱瞥了她一眼,带着花轿继续走,看着却是脚步匆忙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安绵看的哈哈大笑,“瞧这窝囊的劲儿。”
一转头,安青山安老太安平都见鬼似得瞧她,安绵不管他们的神色,拉着平儿说道:“想不想去吃好吃的,姐带你去。”
安老太一把拉住她。
“你要作甚,他李柱生成亲,你去算什么,还嫌不够让人笑话的吗!”
安绵眉毛一挑。
“我怕什么笑话,村里还有比我名声更差的吗?”
且让她去李家杀他个措手不及。
安老太听得心慌慌,这丫头别是疯魔了。
拉着平儿快速回家,安绵洗干净手脸,翻出老太太早偷偷赶制好的新衣服给自己和平儿换上。
确定收拾体面以后,拎着一双破草鞋就去了李村长家。
村长家的确是村里过得数一数二的人家,四间青瓦宅院围成一个小四合院,坐落在这小山村里,别说,真有点豪门的意思。
安绵想想自家的破草屋,还有那破落户,也别怪人家看不上。
进了院门口还没到里面呢,安绵就已经收获了一大半的目光。正好李家门口有两个村妇,互相嘀咕起来。
“她怎么来了,这是来闹事的?”
“哎呀,这下可又有好戏看了,听说安家的丫头脑子坏掉了,好发疯。我看八成来闹事!”
早有人进去喊了李村长,一听说她来了。李村长和李柱生火急火燎的赶了出来,见鬼似的瞅着她。
“安家丫头,你来干什么,今天是我儿子大喜的日子,你可别闹事?”
李村长盯着安绵,生怕她搅事。
“不是你儿子让我们来给他贺喜的吗,怎么不欢迎啊。”安绵拎着草鞋上前,无视李家父子黑成锅底的脸。
将那鞋一甩,险些甩在李村长的脸上。“呐,一双破草鞋全表在下心意。祝李柱生大哥新婚快乐,全家和睦。请问在哪吃席?”
周围村民一阵低笑,论没脸没皮,头数这一位!
李村长恼怒的瞪了一眼儿子,他说他没事招惹这丫头做什么。要说人家是来捣乱的,人也没撒泼打滚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可要说人家是真来庆贺的,那就真的见了鬼了。
来者皆是客,这么多人看着,还有女方那边的人,李村长也不好意思赶人。只好推出笑脸着帮忙的人将安绵姐弟俩自领到一边。
一面使人看着她怕她说出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一面又把好菜上着哄着她吃喝。
李柱生呆呆站在一边看着安绵吃喝谈笑,早已经三魂失了六魄。他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会又羞又恼又气又恨。
周围村里的人少不得聚在一起对着他和安绵指指点点,安绵自是无所谓,早就把糟烂名声当成了下酒菜。
李柱生却受不了这些眼光,一头扎进屋里再不愿意出来。
李村长家的席面的确不错,安绵那一桌在拐角处,没什么人,只坐了两个不认识的婆子大妈,想必是李村长安排看着她的人。
安绵也不管他们,只等着上菜。
先上的就是一碟子青油油的素菜,安绵见了噗嗤一笑,“怎么上来就是绿,不是啥好兆头。”
俩个大妈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安绵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嚼着,此时厨娘们又端上来一碟四喜丸子。
这会俩大妈也顾不上瞪她了,拼的就是手速。
这可是肉丸子,谁家平时能吃上。
安绵却和平儿眼疾手快,两筷子夹完,桌上便只剩了个空盘子和俩大妈的眼珠子在滴溜溜的转。
平儿早一头埋进碗里,两颊包裹的满满当当,不时嘿嘿一笑。
“真好吃,姐,肉丸子真好吃。”
安绵:“闭嘴,别说话。专心干饭!”
姐弟俩胡吃海塞,恨的那两大妈牙痒痒。
最后上的是白面馒头,安绵和安平各自装了一个在口袋里,吃饱喝足拍拍肚皮餍足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