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春蕾看着安绵狡黠一笑,安绵合上盖子,默默收好,口中连声道谢。
“蒋小姐这样说折煞我了,二位大驾光临,实在是意外之喜,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荣幸之至。”
“意外吧!”蒋春蕾捂嘴含笑,安绵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们也会来,不但来了,还替他送东西,又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当真无以致谢!”
“致谢的话快别说了,只管找个伶俐的伙计来。”蒋春蕾却握着安绵的手轻笑出声,又道:“快带我去看看你们新店有什么款式。”
安绵哪能让她不如意,立刻喊了春杏儿去招呼她,众人无不欢天喜地。
独独一人,此时一颗心七上八下恍如从云端坠落下来。
“你表哥是谁?”
周牧云盯着安绵手里的盒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猛然间上前拦住要进店的蒋春蕾,蒋春蕾乍间见一个陌生人挡在身前,吓了一跳。
安绵也不知道这周少爷突然发什么颠,只好不动声色和李才发上前将他拉开。
而此刻蒋晟从一旁钻出来,盯着他,又扫了一眼安绵,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表哥是玉华县县令之子江丞,今科状元,朝廷命官!你又是谁?问他做什么。”
“江……江丞……”周牧云脸色骤然间一白。
他僵硬的转头,盯着安绵看了又看,越看越熟悉,脑海中蓦然蹦出来那日玉霞寺烧香,山顶间那一对神仙眷侣看雪的场景来。
他似不可置信,白着一张脸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安绵见他神色大变,不知发生了什么。正要关怀一句。
周牧云已经跌跌撞撞离开的玲珑坊。
“这是怎么了?见了鬼似的,这样着急走。”
安绵随口吐槽一句,一旁的李才发冷飕飕说道:“毕竟是对家的少东家,今日赶在这个时候来,说不定就是来套近乎探虚实的。”
“他?我看着倒是不像。”安绵摇了摇头,随后手一指外面的那些各家掌柜们。“真正探虚实的都在外面站着呢。”
安绵笑咪咪的施了个礼,门外看戏的掌柜们四顾相望,自觉无趣便转身离开。
既开铺子,得罪同行的事也是免不了的。既然定下了,她就不会怕。
安绵面无表情的与李才发进店招揽客人,店中生意繁忙,吸引了不少夫人小姐。
一楼布匹种类颜色新颖,二楼成衣款式别具一格,三楼定制更是因为人数太多而要预约开来,安绵一整天忙的一口水也来不及喝。
到了晚间,她在福润居备了一桌席面,请了相熟的诸位并蒋家姐弟两人,以表答谢。
吃罢晚饭,诸般琐事都收拾完毕。安绵这才得空躺在自己的小卧室里,缓缓的打开那个盒子。
盒子里小巧的玉算盘,安安静静的躺在一团锦布之中。玉质通透,每一颗珠子都雕刻的玲珑别致,只瞧一眼便能看出来价值不菲。
安绵摸了摸算盘,噗哧一笑。
“知我者,江丞也!”
哪有小女子不爱财的,这只一看就巨贵无比的宝贝,也不知江丞是从何处得来,也舍得千里迢迢的送给她。
她心里欢喜,诚然不知自己此刻羞涩的模样。略想了一会儿心上人,这才将手轻轻放在了那封书信上。
似是不舍,珍而重之的缓缓打开。
信中一页朴素的纸张从中抽离,展开后纸张上面写满了细细密密的文字。安绵捧着信纸细细品读。
“吾之安安可好!我已到京都,一切平安勿念,只担心安安在异地是否顺遂平安。牵挂牵挂!”
安绵摇了摇头,到底是谁在异地他乡啊!
是他自己好吗!
再读:“安安,送你一个小玩意儿,是个玉算盘。京中王爷赏赐,我一见便觉得你肯定喜欢。原想亲手送你,又不知归期。
托人和信一并带给你,希望你喜欢。
还有我知道你一定担心兔绒毯的事,我已经将东西上交了贡监总管,宫里对此很是满意,或纳为贡品机率约有七成,暂且静等消息。”
安绵读到此处,心里一暖。
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样给了她,倒是心大。又一想朝堂上,江丞行走少不了打点,恐怕也要耗费不少心思。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缺银子。
贡品的事,能成就成,不能成也就算了。安绵有些后悔,他为此事着累。再看信里又徐徐说了一些京中的新鲜事。
提到他自己本人的近况,字里行间寥寥带过几句。只简短说到他暂且被些许琐碎杂事绊住,若要回来还要再等上时日,叫安绵切莫着急,安心等他。
此外又是些惦念牵挂之话,顺便哀叹一下古代的车马通信的弊端。
信至尾声,一个‘思’字托了长长一笔。
安绵小心将信纸折好,心里泛出丝丝缕缕的甜味来。
虽江丞书信里埋怨古代的通信不便,可是对于收信人来说。这种感觉是从未体验过的浪漫和细腻,他在远方字里行间的说相思,她又何尝不牵念。
想来当初中了状元回来,不肯留京又拒了婚事,得罪的人何止在少数。这一番又不知道受到怎么样的艰难。
安绵心里又酸又甜,又喜又愁。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才睡着。
彼时,周家院子里,周老夫人斜靠在床上,旁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在给她捶腿。
她床前的椅子上,儿媳妇周夫人端庄贵气的坐在一旁,手里搅着一碗羹汤,一勺一勺的吹凉气,正往老太太的口中送。
谁知老太太将头微微一偏,并不理她,反而眼神锐利的盯着她。“别以为让你暂且管着四季阁,你就以为自己个儿是真正的当家人了。”
周夫人听得一愣,举着勺子不知所措,要说话却被周老夫人打断。
老太太把手指着她的鼻子,劈头盖脸的就骂了起来。
“你连自己儿子的亲事都不上心,叫我孙子到现在还没个正经媳妇,你存的什么心。“
“娘……这话怎么说的。这可真是冤枉死了媳妇儿,这自古以来当娘的哪有不操心儿子的亲事的呢。”
周夫人把羹碗一放,立刻跪在周老夫人的床前,哀哀欲泣。
周老夫人却死死的盯着周夫人,多年当家人的气势和身为婆母的气势压得周夫人头也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