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了玲珑坊的门前,轿子旁站着一个活像死了娘一样冷着脸的婆子。
婆子身后,有一队家丁抬着几抬红巾扎花的箱笼。
这样的架势,瞬间让李才发心头不妙,他站在门前盯着那轿子,只见轿子里颤颤巍巍走下来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拄着拐杖,扶着身旁的婆子神情倨傲的进了玲珑坊。
李才发将身子一拦,上前笑道:“恕小人无礼,不知您是哪家的老太君,大驾光临我们玲珑坊。”
老太太冲着李才发轻哼一声。
她身旁的婆子立刻嚷了起来:“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这是我们周家的太夫人。安家丫头呢,还不叫她快出来迎接未来太婆婆。”
婆子嚷完,李才发立刻冷着脸,原本弓着的腰也挺直起来。
“我不知道什么周家的太夫人,我们东家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太婆婆,这里看来没有你们要的,诸位请回吧。”
周太夫人盯着李才发,眼中冒出火焰来,将拐棍往地上重重一跺。
“不过是我家孙媳的一条看门狗,你和我充什么算呢。叫安家丫头出来见我。”
李才发眯了眯眼睛,不悦道:“东家不在,你有什么事和我说。”
“和你说,和你说有个屁用。你告诉安家丫头,她同我孙儿周牧云是自幼定的婚书,现在我是带着聘礼前来下聘的。”
老太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红色婚书,在李才发面前晃了晃,随后傲慢的就要往玲珑坊进。
说白了,她这次来就是来逼婚的。
李才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周家,简直是不可理喻。虽然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他的确听过安绵说过,她是被周家退过婚的,怎么现在周家又来要人。
“老太太,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吧。明明当初你们周家嫌贫爱富,看不上我们东家,亲自派人去退了婚。
如今管你门子的婚书,我们一概不认。趁我还好说话,还是赶紧带着你的东西离开吧。”
李才发一夫当关,几句话把周老太太气得不轻。
可是老太太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安绵娶回去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她的大孙子周牧云。
原来自从上次比试回去以后,周牧云就病了,病中糊里糊涂的叫着安绵的名字。
大夫来看,只说是相思病,急痛入骨发了癔症,病根儿还在那心上人身上。
老太太哭的昏天黑地,原先就劝周牧云放弃安绵,可自从第二场比试开始,周牧云不知画了多少画,画一张撕一张。
到最后还是拿出了那张《观雪图》。
自那时起,周老夫人就知道这孙子要毁在安家的小丫头身上。
更没想到的是,比试结束,回去后周牧云就大病一场。周老太太思来想去,为了孙子,就算是强娶,她也得把安家这丫头给弄回周家。
周夫人自然是头一个不乐意,婆媳两第一次有了分歧,到最后还是老太太把‘金星玉照红’的秘方给了她,才换的她同意。
这会儿,她便伪造了一份从前的婚书,绝口不提退婚的事。便带着聘礼上玲珑坊逼婚来了。
没想到没见到安绵,却被李才发给拦了下来。
老太太见他拦着,也不退缩,上前将抄录的一份婚书和聘礼单子拍在李才发面前。
“大婚的日子,我都订好了,就在半个月之后。
正好她嫁衣绣完,到时候直接穿着入我周府拜堂成亲,这对你们也是有好处的。嫁给我们周家,才能保得住你们玲珑坊。”
老太太说完,挥手招呼家丁,不管玲珑坊伙计的阻拦,只把一箱箱聘礼放在玲珑坊门口。
随后就带着伙计走人,老太太上轿子之前,不忘告诉李才发。
“告诉安家那丫头,别和我较劲。我从前是看不上她,可如今倒也赏识她几分,看在我孙子的面子上,我不计前嫌许她嫁进周家,这已是她莫大的机缘了。
让她乖乖把婚书签了,明日我还来见她。她一日躲着我,我老婆子就过来一日,让她自个儿好好掂量清楚。”
扔下这些话,不等李才发回答,老太太便坐着轿子离开。
徒留了一地的聘礼。
李才发气的牙痒痒,忍不住狠狠踢了一脚那木头箱子。
随后喊来一个伙计,吩咐道:“立刻回金宝村,去请安家的人过来,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事。另外再去找李村长,让他挑几个村里壮硕的人也一并跟过来。”
伙计听的连连点头,立刻套了车就出发。
“等等!”
李才发想了想,又拉住伙计道:“村里有个姓朱的婆子,是那个在养殖场里打扫的那个朱婆子,可别找错了。
你让村长把她也带过来,就说我的话,请她来骂人,要是骂的好,我赏她五十两银子。”
伙计应声一笑,“掌柜放心好了,我一定把她给带来。”
“明日之前,越快越好。”
“好嘞!”
伙计一扬鞭,马车一溜烟的跑了。
不管周家逼婚一事是真也好假也罢,李才发都担心这件事影响安绵的情绪,坏了她最后一场大比的计划。
李才发吩咐玲珑坊里的所有人守口如瓶,绝口不提此事。
几乎一夜没合眼,李才发刚打了个盹,就听见玲珑坊门外一阵车马人声。
他以为是周家又来人了,一骨碌爬起来,冲到门口。只见天才刚刚泛起鱼肚白,他心头一松,心道周家老太太就是再早也不会这个时候过来。
再定睛一看,果然是几辆车马。
为首赶车的不是安青山又是谁。
李才发迎了上去,只见安青山下了马车,车里安老太太,柳氏,朱婆子等人都在。
另一辆驴车上小伙计赶着车,后面坐了一车的人,有李来福,朱全,刘雨顺,等七八个村里的汉子。
车上还放着铁锹,犁头,镰刀,木棍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