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起身出门,便瞧见门口急急忙忙的很多人。
乐之拉住一位宫女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阿吉兹王子死了!”
“什么?!多久的事?”乐之一惊。
“就刚才。”话罢,宫女便继续跟上。
扭头看向一脸平静的万俟颂玄。
“去看看。”
“嗯。”
二人随着众人来到阿吉兹的住所。
门前纷纷站着的都是宫人,还有宣煜帝、阿依慕,以及宴会上坐在乐之对面的那位美人,她正扶着一旁哭泣的柔嘉公主。
他们上前,瞧见众人离阿吉兹的房门有一丈远。
宣煜帝见万俟颂玄二人来了,像是找到救星一般,迎上前拉起他的手,焦急道:“颂玄啊,你快来看看,这究竟是何人作妖。”
“陛下莫急,待我们看看。”
话落,万俟颂玄穿过众人来到阿吉兹门前,见状眉头紧蹙。
乐之好奇,也过来往前一瞧,瞳孔瞬间放大。
这……屋子窗户上全是血!
“进去看看。”
二人相视一眼,便上前推门而入,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浓稠的血腥味。
乐之捂住鼻子,他们走进房间。
一眼望去,满室血红,血腥味弥漫,地上全是血。
众人透过门缝瞧见里面的场景一惊骇。
柔嘉一看便吓得停止了哭声,随即便晕了过去。
“柔嘉!”
“公主!”宫女纷纷惊呼。
“来人,将柔嘉送回闲雅宫。”宣煜帝也担心,立刻派人扶柔嘉回去。
万俟颂玄环顾四周看着血流成河的房间,眉宇间尽是寒霜。
房内几乎墙壁上窗户上无处不是大片血渍,他抬手用手指擦了一下柱子上的血,然后在指间摩挲。
温热,想来才死不久。
“主人。”乐之跑过来,向他摊出手掌,上面躺着几颗零零碎碎的带血的白色状石头,“我在血里找到了这个。”
他拿起一颗细细观察,缓缓才道:“是骨头渣子。”
乐之一惊,拿着的手一顿,急忙扔掉,“这是阿吉兹王子的?”
“应该是的。”万俟颂玄沉吟道。
乐之皱眉,“究竟是谁如此狠心,下这么重的手!”
他张望四周忽然瞥见桌子角边有红色的泥土,走近蹲下用手往地上一抹,细细磨挲。
“主人,你衣服。”乐之瞧着他蹲下衣服角散落被满地的血浸湿了。
他瞥了眼衣角,“无事。”
“这个是泥土吗?”
“不,这是香炉灰,这不是下雨天怎么会有泥土,所以这是香炉灰。”他扭头看向床头边,明显还有未擦干净的香炉灰。
“所以有人进来过。”乐之环顾四周,又说:“刚才听宫女说,这门开始是从里锁着的,这是宣煜帝安排的房间,再加上这房间没有其他入口,想来这并非人为。”
“嗯,这满屋血渍并无任何内脏骨头,手段狠辣。”
“那主人有结果了没?”
“我们先出去,这房间内已经没什么看头了。”说着话,站起身。
乐之见此,连忙跟在他的后面,一起走了出去。
二人走出房间,走至众人面前。
“怎样?可有结果?”宣煜帝问,语气焦灼。
万俟颂玄摇摇头,“没有任何线索,只能查找当日负责照看王子的奴婢。”
“都是哪些负责的?都给朕站出来。”
几个宫女闻言急忙跑到他面前跪下,苦苦哀求,“陛下,奴婢们虽是负责照看阿吉兹王子的,但是并未有害人之心啊,这本就是两国交好,怎么在这种时刻陷害王子。”
“陛下,奴婢咋日撞见阿吉兹王子和……和……”一名宫女支吾的看向宣煜帝,欲言又止。
“和谁?”宣煜帝怒目而视。
那名宫女哆嗦道:“和……和乐之上仙,那天奴婢换完阿吉兹王子房内的花,便撞见阿吉兹孤身一人拐进一条走廊处,有点好奇,便悄悄跟在后面,结果,结果便看见他与乐之上仙发生口角,但……由于奴婢隔得远并未听清楚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只是瞧见乐之上仙下一秒便把阿吉兹王子一脚踹进了湖里。”说完,还磕了几个响头。“陛下明鉴!”
众人闻言纷纷把视线投向一旁的乐之。
“有这事?”万俟颂玄看着她挑眉问道。
“主人,这我可以解释的,人生本就五颜六色,他却卡在了黄色和绿色之间,这能怪我吗?如果是我杀的话肯定直接出剑,又为何这般遮遮掩掩?”乐之说的一脸理直气壮。
“陛下明鉴,奴婢咋日瞧见乐之上仙头上冒出一对白色耳朵,这……分明像是猫耳朵,所以奴婢猜测乐之上仙是妖!”
众人惊骇。
乐之闻言一愣,看着说话的那宫女,又瞅瞅一旁的万俟颂玄,“我头顶真的长了耳朵?”
“谁让你只会吃不会看?”万俟颂玄无奈的摇头,扭头安慰宣煜帝。
“宣煜帝莫怕,乐之确实不是我的师妹,而是一只狐狸,但是不是妖是灵兽,我收的灵兽,不会有害人之心。”
“若是有……有怎么办?”
“若是伤了任何一人,我必严惩不贷。”万俟颂玄冷冷道。
“那这事该如何解决?”
宣煜帝蹙眉沉吟片刻,道:“阿吉兹被杀,凶手肯定在这宫内。但是朕担心的是,凶手是否是有预谋,有目的性的行动,又或者阿吉兹又是被人故意弄进去的。”
“陛下说的不错。”乐之点头,“凶手有备而来,不然怎么会在短短时辰内将阿吉兹王子的尸骸处理的一点不留。”
“宣煜帝还请劳烦您派人将今日下午来过阿吉兹园内的宫人邀请至此。”
“好。”
一会儿之后,宫里的宫人便被带了过来,众人瞧见地上血淋淋的人,纷纷吓傻。
“大家莫慌,现在纷纷伸出你们的双手,掌心朝上。”万俟颂玄道。
众人听言纷纷照做,万俟颂玄闭上双眸,一股淡淡的光芒闪烁,众人见此纷纷屏住呼吸。
“乐之,施法灵蝶术。”
“嗯。”话音刚落,乐之抬手结印念诀,“天地自然,以灵为生,灵蝶显!”
双手向两边张开,一大团彩色灵蝶纷纷扩散,向宫女手掌而去。
“切勿耍小心思,在场的各位若是收回了手,我也能感知到,所以其他的不用我多说吧。”万俟颂玄淡声警告道。
众人面色惶恐,不敢有所动作。
彩色灵蝶围绕在他们手上,渐渐变化。
片刻之后便消失了。
万俟颂玄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宣煜帝,“宣煜帝不必担心,阿吉兹王子的事情我必定在二日后给个交代,但是在此期间希望不准任何人进入这房间连靠近都不可以。”
宣煜帝闻言颔首。“上仙放心,朕一定会让宫里人看守紧密。”
“有劳皇上了。”
宣煜帝点头,便离开了。
“这么晚了大家就散了吧,这几日还望大家不要私下议论,如若有那刚才那灵蝶便在你们体内吸食你们的骨血,你们说的越多便吸的越快,人一但身体没了血,下场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
乐之双手举起做出爪子的样子对着他们凶道:“会死翘翘的哟。”
众人闻言纷纷噤声,被吓得浑身一抖,连连应是,便匆匆离去。
乐之看着这些宫人,突然觉得有趣,如此惧怕他们,轻轻一吓唬便战战兢兢的,真是好玩,终于她体会到了夫诸欺负她的时候是这样一副小人得志的感觉。
“乐之,回去了。”
“噢。”
——
第二日,乐之便出了宫,来到城内的各个药铺。
“大夫,你能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药吗?”她掏出一条帕子,然后拨开伸给郎中看。
老郎中接过仔细瞅了瞅,眉头紧蹙摇摇头,缓缓道:“姑娘,这药老夫没见过,看不出来是何药,倒是不如给妙手神医看看,他或许知道。”
“妙手神医?”乐之念叨一遍,又问:“在哪?”
“西南望阙小憩,有缘自会相见。”
望阙小憩?
这名字听起来很有雅味,想来这位郎中应该是位老圣人。
“那麻烦问一下,这神医可有名讳?”
总得问一下吧,要不然人是找到了,但是这名字唤错了,多多少少尴尬就算了,毕竟自己还是有求于人的。
“姑娘,非也,老夫乃至这城中的百姓都未曾听闻神医的真名。”老郎中乐呵呵地用手捋着自己下巴的髭须,“只知道此神医百姓称之岑先疯。”
岑先疯?这名字怎么怪怪的?这些凡人真是忘恩负义,人家神医救死扶伤,即使不知晓他的名字但是也不能给人瞎取吧,还带诅咒的,真是道貌岸然,当面一套神医神医的,背后却叫他先疯。
“谢谢啊,我先走了。”
乐之走出医馆,四处打听,出了城往西南方向走了几里路。
没过一会,便走进了森林里,这森林特怪异,具体也说不上来,肉眼瞧着和普通的林子无啥差别。
她站定,右手一转,灵力在指尖转瞬即逝,就亮了一秒。
她忘记了,都出了城,主人还在皇宫内,距离太远了,灵力自然就消失了。
“忘了这茬了。”
乐之叹了口气,抬起的手准备放下,忽然瞧见手腕上的镯子,她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
她四处张望了下,相中了一棵大树,走近抬起手,看准镯子就往树上撞。
镯子中正睡得香的赪尾一下子被荡醒。
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来。
被惊醒美梦的赪尾立刻睁眼抬头,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瞪大,露出一脸不敢置信。
外面发生什么?
搞这样?
乐之把镯子往树上撞了好几下,还是没有见到镯子有任何的反应。
皱着眉翻手打量这个镯子,刚疑惑,便见镯子冒出一股红色的烟雾,然后在自己面前便化作一女子。
“你这小丫头片子,是想要摔死老娘是不是?!”赪尾骂骂咧咧的埋怨。
“赪尾,我没法力了,你还有呢,帮我看看眼前这片林子有什么古怪?”
“能有什么古怪?”赪尾闻言,转身看向面前的密林,瞧了好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赪尾,你过来看看这个是什么?”乐之对她招招手。
赪尾凑近瞧着停在树皮上的绿色晶体虫子,“别碰,这虫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
“这虫子老娘猜的没错的话,是血虫。”
“那为何是绿色的?”乐之收回手,满是惊奇。
“血虫并不是它身体是红色才唤血虫,只是开始吸食血液时肚子会成红色,待消化完后便又恢复正常颜色,其血液它会转化为含剧毒。”
“啊?那岂不是来这里的都会有危险?”
“一般养这种虫子的人,常年年会有血液,不是屠夫就是郎中。”
“你是说岑先疯养的?”
赪尾点点头,应该是没猜错。
“这老疯子,触景生情,他就占了两个字。”简直没人性,养这东西祸害人。
“但是你不是还有事找他嘛,这样说不怕他听到?”
乐之眨了眨眼睫,反应过来,急忙双手合十,对着四处拜了拜,“对哦,对不起啊,岑先疯,小辈童言无忌,还望您海涵。”
“他早就听见了。”赪尾指了指那血虫。
这……
“那你看出林子怪异的地方没?”乐之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仔细瞧。
像是想看穿这林子。
“障眼法而已,你让开,看老娘如何弹一根手指就给他破了。”
乐之乖乖听话地退后一步,只见赪尾手结印,手一挥,一道红光直向前方林子而去。
像是前方有道屏障一般,打上去便出现水波纹。
随即便出现一道裂痕,然后“嘭”的一声碎了。
吓得二人后退一步,直直地瞧着前方。
屏障破后,显现的不是一片密林而是一片小湖泊,呈深青色,看起来应该极深,在湖泊对面便是一座建在湖上的小楼,依水而修,架湖之上,古色古香的小木屋,栏杆上屋顶上已经爬满了各色各样让人认不出的花卉,房梁角边还有小巧的风铃,风一吹,叮当作响。
场景让人震惊不已。
这也太……美了吧。
“何人擅闯望阙小憩!”
二人四处张望,并未见到人。
“这还有千里传音呢?”倒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赪尾不削道:“气势倒不小。”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团树叶不断围绕着什么东西打转的一坨。
“什么麻球屎?”乐之难以理解。
“擅闯者,死!”那让又道了一声。
赪尾气笑了,叉腰指着那坨,“你这坨什么玩意?能不能亮相了再说?!”
“擅闯何地阁下难道会不知?”
乐之上前道:“知道此地,但是这世界这么多灰,我怎么知道那一撮是你?”
“大胆!”
环绕在那团东西面前的树叶向两边消失,渐渐露出人影。
待看清,不过是一个身高六尺,眉清目秀,灵气逼人,肉嘟嘟的脸庞,可爱极了。
但是和他声音完全不符合,声音完全如一位年轻男子的嗓音。
他悬在半空中,脚底踩着两片叶子。
“我当是谁,原来是两只小弱鸡,还胆敢闯我们望阙小憩,不知死活。”
“嘿,你这小屁孩怎么说话的?不知道要尊重长辈吗?”赪尾大大咧咧道。
小屁孩嗤笑一声,“一群小弱鸡也配我尊重?再次投胎我倒是会考虑。”
“嘿,你这……”赪尾飞舞着双手双脚就想上前。
乐之拦住她,低声在耳边劝道:“万一他是岑先疯怎么办?我们得罪不起。”
“弱鸡就是弱鸡,还要商量吗?趁我心情好,你们麻溜着滚出去,免得脏了我的手。”
乐之闻言也坐不住了。
嘿,她这个暴脾气,叔可忍,婶都可忍,就她不能忍!
“你个穿开档裤的,口气比脚气还大。”乐之大吼。
惹毛了小屁孩,他咬着牙狠着语气:“你说谁是穿开档的!”
话罢,朝天大吼一声,低头伸手,树叶四面八方传来,如一条蛇一般缠绕在他手臂上,带起一阵风。
湖上源源不断泛起的,吹起地上的落叶,吹得她们迷了眼。
“打他。”赪尾对乐之道。
乐之蹙眉解释,“我离主人太远了,没法力,你上啊。”
赪尾抿了抿唇,无语了,缓缓道,“我化作武器,你记得打准点。”
“你还会变武器?”她是震惊。
赪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老娘是武器灵,不变武器变啥?”
“哦。”乐之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话罢,赪尾便化作一把火红的长弓,如熊熊烈火,里透着丝丝寒意,似红晶闪烁。
乐之看着手中的长弓皱着眉头很是为难。
这……武器,她不会呀!
她缓一下,这才迟迟拿起长弓对准小孩一阵乱射。
一发没中。
赪尾:“……”
小屁孩:“……”站着的打不着,真是弱鸡。
乐之疑惑,怎么一箭都射不中?
赪尾也是气,立马从她手中跳出来化为人形。
“你能不能打准点。”
“我不会呀。”
“你……就不能现学嘛。”
乐之眨眨眼,淡淡道:“难道你就不能转个弯瞄准打嘛。”
赪尾张着嘴,闭了下眼睛,气的胸口不断起伏,“你……要是老娘能自己打,还用你干嘛?!”
一股风吹过来,夹杂着小屁孩的声音。
他冷哼一声,“真是滑稽可笑。”
眨眼间的功夫,乐之发觉腰间有什么东西缠绕将她往前带。
嗖嗖的拉至湖上,乐之还没有反应过来,腰间又缠着一道绳子,将她又往后扯。
乐之睁眼定睛一看,赪尾腾空而起向前伸手,出了一道红绸直至她腰间,与小屁孩相持平。
她这次彻彻底底的悬在半空中。
乐之道:“你们有必要嘛?”
小屁孩乐道,“你觉得可能嘛?”
话落,伸出空出的手,那藤蔓又向赪尾而去。
赪尾眼疾手快,一翻身,躲过。
她一挥手,一股红烟朝他而去,小屁孩口大吹,红烟反弹。
乐之真的是‘腹背受敌’。
头发被吹乱了,烟雾向她奔去,让她迷了眼。
啊?这烟怎么辣辣的?
眼睛好疼,难道是——辣椒粉!
“两位,你们打归打,放过我行吗?”乐之红着眼睛眨巴眨巴,泪水漫延,哀求道。
“可以,不过她先放。”
赪尾浅笑,“你咋不先放?你这小屁孩说的话,你觉得老娘我能信?”
“你们不放,受苦的可是我,我这没法力,没力气的,要不数三二一,你们一起放。”
小屁孩闻言爽快的答应了,“可以。”
“谁骗人就是小狗。”赪尾道,“你数吧。”
“三,二,一……~”
话音未落,“咚”的一声,她落水了。
确实放了,不过是赪尾放了。
赪尾眼见此气了,“你不讲信用!”
“谁答应是她来数了?”小屁孩坏笑道。
赪尾一急,红绸向湖里而去,只是才接触到湖面,湖面顷刻间变成了冰结起了。
红绸打在冰面上,毫无攻击性。
“你快把她拉上来!”
“这里万物皆听命于我,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那老娘今天杀了你!”赪尾怒道。
手结印,朝他而去。
湖里,乐之感觉到温和的湖水刹那间变得冰冷刺骨起来。
怎么回事?
她鼓着腮帮子,挣扎几下,又看向腰间的藤蔓,她唤出挽留剑,向它砍去,丝毫不损。
湖面上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赪尾红绸缠着他的脖颈,她一翻身到他背后,红绸一拉。
小孩手一挥,树叶如剑一般锋利将红绸割成两段。
他唤出大锤,准备转身往赪尾腹部就是一锤。
“劜卿,住手。”
一道声音传入耳中,小孩闻言便停了手。
赪尾向楼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