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面对着一面血红色边框的镜子对照。
镜面的阿念脸上映射在上面,忽然画面变得模糊起来,形成一个漩涡,已经看不清一个完整的人脸了。
猛然间,镜子伸出来一只长着长长红指甲的手,慢慢的伸向她的脸。
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骤然间,手来到她的鬓边,像是撕凉皮一般,撕掉了阿念的皮!
乐之见了这一幕,内心深处突生一股恶心的感觉。
她鼓着两腮,极力压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这……是人是鬼呀?”
“是人但胜似鬼。”万俟颂玄说的玄乎。
“啊?”乐之疑惑。
“自己看。”
她又看去,阿念的脸像是剥鸡蛋一般撕下来。
乐之一惊呼,双手捂着眼睛。
好怕是张血淋淋的脸。
万俟颂玄瞥她一眼,一脸无奈的摇头。
到底是战胜不了好奇心,乐之怯怯的挪开手指,就着指缝看去。
阿念的皮下不是血淋淋的肉,而是另一张脸!
一张陌生,满脸烧伤的看不清原本的面容的脸。
手拿着皮缩回镜中。
“把脸借我。”阿念对着镜中说道。
“呵呵,你在命令我?”
镜子会说话!
“就几天了,借我。”语气急促。
“借你可以,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没忘,只要我大仇得报,拿到了七彩神石,一定帮你解除封印放你出来。”
“你这话我都听烦了,能不能给个准信啊?”镜子中女声漫不经心的说道。
“三天,你给我三天,三天之后我一定拿到七彩神石。”阿念猛的凑到镜前,语气着急。
“嗯,这可是你说的哦,三天之后若是没有拿到七彩神石,就把你的命送我吧。”镜中发出阴冷的笑声,随后,镜子中又伸出来刚才的手,上面浮着一张脸,那是他们平日里看见的阿念的脸!
“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是有时效的,为了报仇,必须吃苦。”镜中人望着她冷冷道。
阿念伸手去接那张皮,放至离自己面部一拳头的地方,皮瞬间化为血色的蝴蝶,慢慢飞舞,如同雪花一般飞进她的脸肉,融化在她面上。
那张陌生的脸瞬间又变回了阿念的脸。
那双手缩回镜中,消失不见。
“记住你说的话。”然后阴森的一笑便消失了。
镜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乐之还沉浸在刚才那张脸上。
天呐,阿念这脸居然是假的?!
那个阿念端起桌子上的白瓷碗,犹豫几秒,便将碗里的东西一饮而下。
乐之不禁好奇,上前去瞅瞅。
在看清楚碗中是何物时,她内心狂跳如雷,心尖一麻,腿都吓软了。
她喝的是血!
“主人,你说她究竟是谁?”她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她不人不鬼。”笑了一声便背着手转身离开。
“哎。”她忍不住再看了眼阿念,发现已经不见了!
瞬间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一身。
“别走那么快,我害怕。”她咽了咽口水,伸手去扒拉他,却落了个空。
急忙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你现在不是鬼么?还怕她呀?”万俟颂玄回头笑眼弯弯,“她可是还看不见摸不着我们的。”
“相比起来,我觉得现在差劲多了,她刚才简直比鬼还可怕。”乐之有点丧。
毕竟话本子里,鬼杀人都有,怎么现实却不是这个样子的?甚至能穿过万物,拿不起实物。
鬼难道不是人的魂魄么?
所以凡人皆怕鬼,理在何?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
“她还喜欢铤而走险的,这样一张不属于她的皮,顶着这张脸就如同养了一只嗜血怪,吸食的不是她的骨血,而是她的生命,一日不换,生不如死。”
“这么一讲,她还挺可怜的。”乐之想着她刚刚那副狰狞丑陋的面目,心里一阵唏嘘,“这张脸,她也是够痛苦的了,这样活着真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可怜她?”万俟颂玄挑眉看她,“她未必会可怜我们。”
“我也不是可怜她,只是觉得这世界人情悲凉而已。”她叹息一声。
看着她低垂着脑袋,忍不住安慰道:“这些都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事情,缘起缘灭,天道定。”
也是,天道有情,渡有情人,轮回转世,或许在某一世相遇、相识、相爱。
乐之淡淡一笑,“走吧。”
万俟颂玄微点头。
二人回到了阿沅院落。
房内阿沅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两只眼睛紧盯着榻上的他们,眉头紧锁,带有心事。
而一旁的汜水竟给她剥葡萄?还一颗一颗喂到她嘴里。
看到这一幕,乐之最终还是忍不住向万俟颂玄吐槽。
“主人,夫诸大人何时有这般体贴了?”
他眉毛一扬,嘴角勾起浅浅弧度,“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生存法则。唉,说起来,我是你主人,为何不见你对我如此?”
“哪有?若是主人你也想我为你剥葡萄,我也是可以的,这不是有手就行了嘛。”乐之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又继续道,“我还是很乐意的。”
“傻瓜,逗你玩呢。”他笑道。
乐之一副无辜状。
见他走到榻上,灵魂瞬间入到肉体内,她也跟着去了。
二人睁开眼,坐起来,他们各自发现手中交握处传来的温热的触感。
抬眸撞上视线,二人同时愣住。
他的眸中闪烁着光泽,仿佛在深潭中泛起涟漪。
她怔了怔,快速松了手,慌乱的移开视线。
“你们醒啦。”阿沅见他们醒了,赶紧跑过来,见这一幕,忍不住笑着打趣。
“嗯。”
“嗯。”
二人异口同声道。
“你们真有默契。”阿沅笑着揶揄他们。
“没有。”二人又异口同声道。
阿沅被他俩逗笑,“你们俩,还挺配。”
乐之被她这话吓得不小心呛被口水呛着了,喉咙发痒,咳嗽了几声。
旁的万俟颂玄默不作声,只是抬手覆在她的背部,轻轻拍打。
乐之掀眸看去,有点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想保持距离。
“谢谢主人,我没事。”她低头轻声道。
“哎呀。”阿沅瞧着他们怪别扭的,便岔开话题,“你们有查到小偷没?”
“差不多吧。”万俟颂玄下了榻,将衣衫整理一下。
“什么叫差不多?”
“云山的意思是,我们大概知道是谁。”乐之解释。
“可以告诉我么?”阿沅一副求知欲极强的表情。
“这件事得明天才能说。”
“啊?明天才能说啊。”阿沅闻言立马便泄气了。
“真的不能告诉我一丢丢?”她鼓着两腮,眨巴眨巴眼睛,右手竖起食指。
万俟颂玄见乐之为难,欲说出来,便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立马对上阿沅,微笑着摇摇头。
“不行哦,阿沅。”
阿沅知道,诗意最听云山的话了,只要云山不准,她是无法从诗意嘴中套出丁点事,于是叹气,“好吧。”
“天色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吧。”万俟颂玄对他们道。
三人纷纷点头。
出了房门,阿沅和乐之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剩下的便只有他二人。
万俟颂玄看着旁边这跟夫诸长得一模一样的脸道:“可否聊一聊?”
“聊什么?”汜水冷眼看他。
显然不想与他废话。
“聊一聊你的目的。”他笑得温文尔雅。
“胡说八道。”
“如果是关于她,你真的忍心骗她吗?”他笑容愈发温柔。
汜水一愣,转眸看向他,有些不敢置信。
“你知道些什么?”
“我?”万俟颂玄先是故作惊讶,随后低头浅浅一笑,看他忽的淡漠的启唇,“不仅知道你的事情,还知道你不知道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