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哥!!!!”贺离反应过来,猛然朝着桥上冲,学着谢星忱要跟着往下跳。
程博言一把把人拽回来,难得动了火:“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曜哥他.....为了救我才抓那个人的......”贺离眼睛通红,抖得厉害,“我要去把他捞上来.....”
“星忱已经下去了,不出意外他也得跟着感染,你凑什么热闹?”
程博言一手抓着他的后颈把人按在怀里,一手拨通程书的电话,冷静道:“爸,桥下有三个重度感染者,林曜和星忱都在,镇定剂多半解决不了,您做好准备,可能需要做血液清创。”
看到自己儿子跳下去,谢恒之完全没了方才的淡定,指挥道:“警卫,直升机救援啊!愣着干什么!”
河水冰凉。
林曜手指抓着谢星忱的腰,心脏如同火烧痛苦,指尖却凉得厉害,水深火热不过如此。
面罩后的表情却难得柔和:“谢星忱, 你要跟我殉情啊?这么高就跟着跳了。”
“刚谈恋爱第一天,是不是得挣点表现?”谢星忱观察他的反应,“哪里难受?”
“想亲你。”林曜前言不搭后语,“但是人好多。”
桥上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除了原本就在等着打镇定剂的人群,还有大批大批的媒体记者。
“在今晚各处发生因为信息素感染而骚乱的人群里,和睦医院门口出现了本次最强感染者,以一己之力将现场几千Alpha诱导进入狂躁模式。”
“本次控制感染者的英雄是崇清军事大学的大一新生林曜,他为了防止感染者引诱众人做出更失控的举动,选择和感染者一同跳河阻隔感染,是一位非常果决勇敢的青年。”
“随后,联盟长的儿子谢星忱也展示出非常优秀的军人素质,毫不犹豫跳河救人,他和林曜同时作为崇清护卫队的成员,在这个非常紧迫的时刻,展示出了非常友爱的同学精神!”
.......
此刻正是凌晨,天光暗淡,只看得清模糊的轮廓。
谢星忱手臂往上扣着他的后腰,借力给他,他伸手解开林曜的面罩,在漆黑的夜色里,细细密密地吻过去。
“谢星忱.....”林曜惊慌失措,“会被看见。”
“看见就看见了。”谢星忱扣着他的后颈,不让人躲,“我都被感染了,干什么都正常。”
林曜被他的逻辑绕进去,云里雾里道:“你说得对。”
只是吻很凉,很重,带着血腥味,大概是方才他碰到伤口的时候留下的,渡入嘴里,有一种血液沸腾的焦灼。
林曜能感觉到谢星忱被感染后的不适,他在尽力克制。
那么多Alpha因为被引诱而变得狂躁,他想,谢星忱肯定不会好受。
只是意识在逐渐抽离,伤口泡在河水里刺痛,林曜的回应变得缓慢:“谢星忱,我好困。”
谢星忱伸手,很轻地拍他的脸颊,又吻上去:“宝贝,撑一下,别睡。”
林曜意识清醒了半分,感觉脸上全是潮湿的水,分不清是河水还是眼底的潮湿:“我们会死吗?”
“不知道。”谢星忱低声道,“没那么严重吧,别人都没事,就我们随手一抓就碰到最强感染者,这也太背了。”
林曜没说话,却在吻里感觉到谢星忱呼吸很乱。
他伸手环住对方的腰,在水里浮浮沉沉,感受到直升机扫射的光照过来,下意识又避开和对方的亲昵:“救援来了。”
“嗯,别怕,大不了就是死呗。”谢星忱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在灼烧,“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林曜此时却觉得遗憾好多。
刚谈上恋爱还没腻歪呢,不甘心。
他抬起头,看到直升机上的螺旋桨在极速旋转,落下来一道软梯,有救援人员从上面下落。
谢星忱把林曜托举上去,仰头道:“先救他,他受伤了。”
林曜被拦腰带着拽了上去,他回过头,看到仍然泡在河水里的谢星忱,视线定格了一瞬,缓慢闭上了眼。
旁边就是医院,担架来得及时,贺离看着捞上来的林曜,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不敢摸不敢碰:“怎么办啊,怎么办,曜哥......”
“别挡路,送去隔离室!”程主任站在急救中心门口,一把拽住黏上去的贺离,塞给程博言,“控制好这玩意儿,哭得头疼。”
谢恒之看着谢星忱的担架随后送进去,低声道:“先救星忱,林曜那边,给他打一针镇定剂维持生命体征。”
“林曜更严重。”程主任动了动唇,于心不忍道,“耽误了时间,要是蔓延全身,清创就很难了。”
“和睦这么多医生,非得你亲自上吗?”谢恒之拔高声音,“你今天只许待在谢星忱的手术室。”
“如果见死不救,我带林曜回军医院。”裴一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是不知道,刚担架抬进来又抬出去,联盟长要怎么对外解释差别待遇?”
谢恒之气结:“你.....”
裴一忠视线淡淡:“怎么样?三秒钟的时间给你考虑。”
程书是第九星系里信息素血液科最好的医生,这样的情况,其实双方都不敢交给别人,谢恒之冷着脸,抬手道:“救人,赶紧的。”
“好的。”程主任连连点头,低头戴好口罩,带着副手冲进手术室。
贺离蹲在旁边,听着通讯器里频道的对讲,心烦意乱:“为什么别的感染者注射镇定剂就能平复,曜哥他们看起来这么严重啊呜呜呜呜。”
“感染变异是非常正常的事,本来信息素冲撞就可能衍生,更何况他还受了伤。”程博言伸手捂他的嘴,“别哭了,你一个Alpha,这么能哭呢。”
“你爸.....”贺离抽抽嗒嗒,摸出手机检查余额,“他收红包么?我就这么多钱,全都给他。”
程博言叹了口气,抬手擦他的眼泪:“不收,他会尽力救的。”
“那.....”贺离往他衣袖上蹭,“我刚听你说什么血液清创,是要抽血吗,我是万能血型,抽我的,我血多。”
程博言盯着他看了一瞬,低声道:“如果需要,会叫你。”
贺离点了点头,抓着他的衣袖把眼泪擦掉:“好,我就在这儿等。”
“交给你一个任务。”程博言抬头看向吵闹的人群,“我是和睦的熟面孔,不好操作,你去外面排队,制造点混乱,顺两支镇定剂出来,我要做样本比对。这很重要,关系到你曜哥的血液病变分析,能完成吗?”
贺离抽了抽鼻子,重重点头道:“能。”
程博言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去吧,注意安全。”
他看向亮着灯的手术室,犹豫了几秒钟,转头走进了程书的办公室。
“患者为二次分化omega, 体征特殊,有大面积感染嫌疑,目前已蔓延至心脏。”
程主任低头处理着他的肩伤,“需要深度清创,并匹配相对应的Alpha信息素进行注射。最后才能上特制镇定剂收尾。”
副手抬头看他:“现在哪里去找.....匹配......”
“隔壁的谢星忱,他们俩百分百匹配度。”程主任正色道,“但他目前也被感染,我不确定会不会冲撞,你问问他那边的情况。”
副手拨通隔壁的对讲,谢星忱的声音清楚传来。
“抽血是吗?可以,不用给我上抑制剂了,处于易感期的信息素血液浓度会更高。”
林曜眼底潮湿。
他信,谢星忱说,爱他胜过一切。
“你能接受吗?连我都不知道结果。”程书低头问还未打麻药的林曜,“但只能试试,你没有亲属,只能自己签手术同意书,如果出现意外,愿意自愿承担后果。”
林曜强撑着意识清明,点了下头:“接受。”
他停顿了几秒钟,轻声开口:“我能跟谢星忱说句话再开始吗?”
副手将对讲拿过去,贴到他的唇边。
林曜听到对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滚了滚喉咙,艰难出声。
“谢星忱,昨天是我过得最快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