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卢阳塘溪镇万里无云,清风正好。
姜意和迟嘉舟连同冉茵茵一起,去了镇上的农场玩。
农场的竹亭旁边溪水潺潺,涓涓流动,清澈见底,姜意把带来的水果和饮料放进水里冰镇,和冉茵茵聊着天。
迟嘉舟则是安静听她们说话。
“意意,我有点想吃冰激凌,你呢?”冉茵茵眨着眼睛看着她。
镇里的农场推行自然景色,自然体验,一切东西由游客自带,不提供任何物品。
也就是说这里没有小卖部。
姜意意会,嘴角略弯,“迟嘉舟,不如你帮我们去买冰激凌?”
“行。”他笑,“随你们差遣,还要什么?”
姜意翘唇,“不用,冰激凌就好。”
冉茵茵:“谢谢阿舟,爱你!”
迟嘉舟目光停滞,愣了几秒后回神,微笑:“没关系。”
他低头,目光直白,仿佛流动着水光,声音很轻,“我也爱您。”
冉茵茵笑容加深,给他比了个爱心,随后催促着他赶紧去买冰激凌。
她手上带着的小物件是他做的,迟嘉舟心情更甚,他扬唇,“这就去。”
他走远,姜意弯眉问冉茵茵,“阿姨,您觉不觉得您好像和迟嘉舟很熟?”
冉茵茵:“有点,我很愿意和他亲近。”
“其实……”
姜意面色犹豫,冉茵茵笑问:“怎么?”
“其实阿姨您很棒。”她笑,“您一定会开心一辈子的。”
冉茵茵笑,“谢谢。”
俩人聊着,好一会儿了迟嘉舟还没来。
姜意给迟嘉舟发了微信,可还没回。
冉茵茵看出她的神情,“怎么了?”
“没回。”姜意扯了下唇,“可能是没看到吧。”
冉茵茵笑,低头继续刷视频,没一会儿,视频从娱乐跳转到了本地。
距离这不远的的路段出现交通事故,现如今已经被封了路,不少车子被堵住开不过来,此刻维护工作正有序进行。
“阿舟不会堵在路上了吧?”冉茵茵抬头,担忧道:“他好像要经过那里吧?”
姜意眸光一闪,也跟着担心起来,她立马给迟嘉舟发了消息,但好半晌他都没回。
冉茵茵自责,“都怪我非要吃冰激凌。”
姜意温声道:“您别怪自己,谁知道路段会突然堵住呢。”
她笑,“说不定他马上回来了。”
冉茵茵还是不放心,“意意,我还是放心不下,我去找阿舟!”
“我和您一起去!”
两人出发,前往路段。
“没看见阿舟啊。”冉茵茵侧头问姜意,“你看见了没?”
姜意摇头。
两人换了个方向。
突然,冉茵茵停住脚步,姜意纳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离她的距离有点远,姜意没看清,不过那人的身形气质莫名地有些熟悉。
“董事长,要撞过去吗?”
男人狠戾道:“撞。”
即使不相关的人在,也阻止不了他的决心。
他就想置冉茵茵于死地,尽管无辜的姜意也在其中,但谁叫她刚好在呢?
正好,就让冉茵茵带着姜意一起,永远无法开口说话,让一切都归于平静。
冉茵茵看着那道身影,愣在原地,姜意朝她走过去,“想什么呢?阿姨。”
冉茵茵僵住嘴角,“没什么。”
姜意觉得不对劲,正要问她,谁想到下一秒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忽然朝着她们横冲直撞过来。
姜意傻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护住,然后被推向了一边。
车轮猛地划过地面,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车子向另一边倾斜,冒着气。
姜意缓缓回神,正要去找冉茵茵,匆忙探寻之间,她的目光一滞,愣在原地。
冉茵茵倒在了地上,她的周身晕开一层血色,不断蔓延,从脑后一直延伸到了全身,鼻尖一股血腥味,刺眼,冷意入骨。
姜意颤抖着身子,弓着腰,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她想去触碰冉茵茵,可又不敢,心底浓烈的惊慌和不安,逐一袭遍全身,在四处乱窜,复杂情感交织在一起,难以言表。
冉茵茵嘴角渗着血,脸部扭曲,看起来极为痛苦,嘴里不断喷涌出大口的血水,看起来狰狞又悚然。
姜意不敢看,泪珠一滴滴滚落,她茫然地走到冉茵茵身边,在她身边蹲下,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痛楚极了。
“别怕……意意……我……没……事”
她嘴角的血不断喷射出来,溢到她的衣襟,只片刻功夫,方才那个温婉漂亮的女人已经变得如此不成样子。
姜意想哭,可哭不出声,眼泪砸下来。
她快步跑到冉茵茵身边,冉茵茵好像有事情要交代她,姜意连忙趴在地上侧耳听着她的话。
“阿舟……阿……舟……找到……了吗?”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微乎其微,虚弱无比,痛苦呻吟着。
姜意颤着声音,“阿姨……阿舟马上就来了,您忍忍,他马上就到了。”
她低头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打了迟嘉舟的电话,好几秒后,那头终于接通。
姜意急语气急切,“迟嘉舟,你快来!”
“你在哪儿?”
“堵塞路段不远处。”
“在那等我。”
他离得不远,没一会儿,他喘着气到了。
视线之处,他的母亲正躺在地上,抽搐着,嘴里血水不断,迟嘉舟愣住了。
姜意冷静下来,赶紧打了120,随后走到迟嘉舟身边,握住他颤着的手,将他带到冉茵茵的身边。
冉茵茵侧眼看着他,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迟嘉舟闪着的泪花掉落,眼眶通红。
“我的……儿……”
冉茵茵嘴里喷出一大口血,艰难地伸手想握住他,迟嘉舟赶紧把手递过去,冉茵茵想握住却没力气,手生生地偏向另一边。
迟嘉舟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握住她的,冉茵茵艰难地扯了扯唇,迟嘉舟眼泪砸下来,艰涩开口:“您别说话了……”
“阿……舟……我的……儿……”
冉茵茵嘴型颤着,想发声音,却发不出,眼神突然瞪大,只一秒,她没了呼吸。
迟嘉舟整个人都愣了原地。
他握着的手的温度骤然降低,一点一点的抽离,他永远失去了母亲。
这次是,永久失去。
没想到重逢的庆幸后是猝不及防的离别。
母亲竟然想起了他,不知道在那一瞬间,她是否连同想起了关于迟家的一切。
如果是这样,那他情愿母亲不要想起他,他不想让她带着痛苦的回忆离去。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安排?他之前还看着母亲在厨房忙活的身影,笑着和姜意说,他和母亲来日方长。
可时间距离不过一个晚上加白天的短短几个小时,一切都变了。
母亲猝然离去,痛苦不堪。
迟嘉舟崩溃了。
他握着母亲的手,不知道要怎么办。
姜意想喊劝他,但同样迷茫,不知道要说什么,千言万语,她现在所能给予他的,不过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