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看着手上的毛料，李师傅半天不说话。
不然他将这块料子抱起来走向切石机。
杨泽连忙拦住他：“等等，你干什么？”
“把这块料子切开呀！”
李师傅在毛翡翠毛料上画了两条线。
这是他刚才经过观察，认为在尽可能不破坏翡翠毛料的前提下，最好的两个下刀位置。
杨泽摇摇头：“不能切，这块料子只适合开窗。
如果继续切，很可能会切垮。”
他说的是实话。
这块料子里虽然有高冰种阳绿，但并不多。
别说切开，就算再往四周继续磨皮，价值都要大跌。
只不过有些事杨泽不好说的太明白，只能含糊其辞。
李师傅呆呆的站在原地，忽然，他抬起头：“老板，能不能把这块料子切开？”
杨泽愣了一下，然后道：“我刚才说不能切，你没听到？”
李师傅点点头：“听到了。”
“听到了那你还切？”这下杨泽瞬间不乐意了。
如果对方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就算了。
可你都听到了还这么问，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李师傅忙道：“您误会了，这块料子开采出来后，我反复观察三遍，都认为这是块废料。
可现在它却切出质地上乘的翡翠，完全超出我的认知。
所以我想切开看看学习一下，以后再碰到这样的料子就有经验了。”
原来是这样。
杨泽点点头，笑着朝对方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好学，不错嘛！”
李师傅连忙谦虚：“这是我的本职工作，算不得什么。
那我开始切了。”
“停！我不是说过了嘛，不能切。”
见李师傅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杨泽道：“虽然我理解你想学习的心情，但还是那句话，这块料子只适合开窗。
好了，别磨叽了，咱们抓紧时间切下一块。”
然而李师傅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果你觉得让我切开这块料子学习经验，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我可以离开原来的老板，以后为你服务。”
说完，他一动不动，手上抓着那块翡翠毛料死死不松手。
杨泽很想说我没那个意思，但话到嘴边，却成了：“你说的是真的？”
对方点头：“当然！”
“那行，你切吧！
但事先说好，等你切开后，我怕你会非常失望。”
李师傅却仿佛根本没听到杨泽说的最后那句话，他将料子搬上切石机，调整好角度后打开开关。
二十分钟后，切石机停止工作。
李师傅连忙走过去，然而等他看清眼前的翡翠毛料时，惊讶的嘴巴张大：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没错，这块翡翠毛料切垮了。
里面白花花一片，虽然已经有玉化迹象，但玉化的非常少。
就算切出来做成首饰，也工不抵料。
而开窗位置的冰种阳绿……
好吧！
这玩意只有一点点，而且极不均匀，连戒面都做不成，只能勉强雕成挂件利用一下，属于标准的半废料。
杨泽走到他面前，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怎么样？我就说不能切吧？
如果不切，拿出去卖到千万以上轻轻松松。
但这一刀下去，别说千万了，十万块钱都没人要。
好了，别纠结了，赶紧干活吧！”
说完扭头准备观察其他翡翠毛料。
自己的时间非常紧，必须利用好每一分每一秒。
谁知刚走两步，就见李师傅忽然来到杨泽面前：“你是怎么做到的？”
杨泽一愣，然后意识到对方问的是刚才那块开窗料。
他笑道：“还能怎么，经验呗！
只要积累的经验足够多，就能轻松看出来。
我知道你同样拥有非常丰富的切石经验。
但翡翠毛料博大精深，很多细节看似差不多，其实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学问。
怎么说呢……
算了，还是不说了吧！
太复杂，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
结果李师傅忽然转身离开，等他再次回来，已经端着一杯茶。
将其神态恭敬的递给张岳，李师傅道：
“老师，请！”
杨泽眼皮跳了一下，关于缅甸这边的规矩，这几天他已经有所了解。
就拿李师傅现在的举动来说，是想拜自己为师。
要知道，像切石这种一般不外传的技术工种，师徒关系是非常严格的。
一旦拜某人为师，相当于这辈子就和对方绑定在了一起。
现在李师傅给自己敬茶，等于下定决心抛弃原来的矿场主，然后跟着自己。
可问题是，杨泽根本没有准备啊！
就比如他让对方切开那块石头后，根本没提让对方跟着自己的事，而是转移话题。
为的就是不想用这种类似打赌的方式，去彻底绑定一个人。
没想到……
沉吟良久，杨泽还是摇摇头：“李师傅，非常抱歉，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我短时间内并没有收学生的计划。
你只需在我承包这个矿脉的时间内，认真做好本职工作即可。”
其实李师傅主动向自己投诚，杨泽是非常愿意接纳的。
毕竟根据他的计划，是想拿到莫西沙一号翡翠矿的承包权。
这个承包权的真正目的，虽然是针对郭子亮。
可一个翡翠矿的承包，出的可是真金白银。
所以杨泽拿到手后，肯定会招募人手开采。
毕竟自己不开采的话，等于白白便宜下一个承包的矿场主。
他可没有做好人好事不留名的觉悟。
而想要开采，有自己信任的人帮忙看着非常重要。
眼前这位李师傅就非常合适。
但问题是，自己真教不了对方呀！
刚才那块翡翠料能把表现最好的部分开出来，凭借的是眼睛看到的隐藏信息。
难不成自己告诉李师傅：你好好盯着这块石头看，看到上面突然出现的虚拟文字了吗？
没错，一切按照虚拟文字说的做即可。
等等，你说你看不到？
这不能怪我，是你的资质太差了，我教不了你……
这不像话。
因此在收徒和拒绝之间，杨泽只能选择拒绝。
谁知李师傅根本不为杨泽的话所动，他声音平静：“你不收学生没关系，只要让我跟着你就行。”
杨泽：“？”
见对方一脸认真，他只好点点头：“那你看着办吧！”
说完开始在众多翡翠毛料中不停寻找。
李师傅则老老实实跟在杨泽身后，认真观察他的举动。
要看对方的神态，应该是想用这种方式学习杨泽的切石经验。
忽然，杨泽拿起一块鹅蛋大小的翡翠毛料，用记号笔在某个部位画了个圈。
李师傅连忙道：“这个位置要擦吗？”
杨泽摇摇头：“你顺着这里切出一个平面。”
李师傅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这块鹅卵石大小的翡翠毛料，他同样观察过。
当时李师傅给出的意见是，这块料子表现一般，如果开窗是有一定几率开涨的。
只不过就算涨了，升值空间也不大。
他懒得费功夫，就随手扔到一边。
现在杨泽竟然让他切开，虽然只是切下一小块，可依旧颠覆他的认知。
但既然杨泽已经开口，他还是选择照做。
这么小的翡翠毛料，没必要用大型切石机。
就见他来到微型切石机旁，打开一个开关，刀片立刻开始转动。
他两只手紧紧握住这块料子，按照杨泽说的开始下刀。
五分钟后，李师傅看着切开的那处小平面，再次陷入茫然。
因为这个小平面竟然呈现纯净的天蓝色。
根本不用打灯，只借助自然光，他就判断出这块料子价值不菲。
当然，由于料子太小，达不到千万级别。
打开价两三百万，肯定有无数人争抢。
所以自己又走眼了？
正思考，杨泽忽然回头：“刚才你切开一块就算了，但这块不能再切了。
这里的好东西本来就不多，要是全被你切废，别说赚钱，我说不定还得搭进去一些。”
李师傅愣了半天才道：“所以这块料子同样是流氓窗？”
杨泽笑了：“概率很大，当然，也有可能切开后里面全是高货翡翠，不过我不想赌。”
接着继续在脚下料子中寻找。
李师傅呆呆的站在那，虽然他依旧对自己手上这块料子的内部表现非常好奇。
不过最后还是长叹一口气，老老实实跟在杨泽身后。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杨泽从早上找到中午，又从中午找到晚上。
终于，他长舒一口气：“搞定！”
今天他是真累着了。
虽然通过眼睛异能观察这些废料费不了多少功夫，但架不住料子实在太多。
刚开始还好，后来看着看着，他已经有些头晕眼花，胃里还直犯恶心。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的成果貌似不错。
杨泽只是感觉累，但在李师傅眼中全是震惊。
今天他一直跟在杨泽身后，对方每选出一块料子，都会用记号笔标注出操作方法。
而他的任务是执行。
然后他发现，只要是杨泽让他做的，不管磨皮还是开窗，几乎都有收获。
这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些料子，可都是他筛选了好几遍的废料呀！
可就是这些废料，杨泽竟然选出将近三十块有表现的。
其中有八块，价值更是突破百万。
甚至有两块突破千万。
再联想杨泽包下这个翡翠矿仅花了两千多万。
所以仅靠这些废料，他就回本了，甚至还赚了不少？
杨泽可没时间理会李师傅心里怎么想。
拖着疲惫的身躯，他简单吩咐几句，就回自己的卧室休息。
今天固然很累，但明天自己同样有任务，必须抓紧时间。
第二天早上八点，他准时起床。
李鹏举和李师傅已经等待多时，三人吃完饭，一起来到六号翡翠矿。
看着眼前的矿井，杨泽对李师傅道：“你找两个经验丰富的人带我下去。”
李师傅一愣，连忙阻止：“千万不要，这下面非常危险。
你想鉴别翡翠，还是在上面吧。”
杨泽表情诧异：“谁告诉你我来这是要鉴别翡翠的？”
“难道不是？”
杨泽没有回答，而是淡淡道：“据我所知，六号翡翠矿的主矿脉，其实早就开采完了。
你们现在开采的，只是临时挖出来的支脉。
这些支脉虽然能挖出翡翠毛料，但品质极差。
你原来的那个老板，就是因为不清楚情况才上当的。
我说的可对？”
李师傅下意识擦擦额头冷汗，关于六号翡翠矿的秘密，只有老板和自己等少数高层知道。
之所以秘而不宣，是负责管理这里的缅甸官方许诺。
明年这个翡翠矿的承包费，可以拿出百分之二十作为补贴。
因为是按比例，承包费越高，拿到的补贴就越多。
所以老板已经三令五申，不得泄露这里的秘密。
杨泽道：“行了，你快点准备，时间不等人。”
李师傅咬咬牙，忽然道：“那我和你一起下去。”
对此，杨泽并未拒绝。
李师傅是这个矿井的负责人，对方愿意下去，可以更好地执行自己的命令。
这还是杨泽第一次下矿井，不得不说，这玩意真的非常考验一个人的神经。
尤其是深入地下三十米后，杨泽已经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他跟在一个矿工身后，一边向前走一边观察。
忽然，他脚步一顿。
前面的矿工见状，连忙诧异的回头。
就见杨泽指着左边的方向对李师傅道：
“你安排人沿着这个位置向前开采。”
李师傅有些茫然，前方那个矿工道：“老板，这里没有翡翠料，沿着这个位置开采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杨泽看他一眼，笑道：“你按照我的话做就行，不用问为什么。”
谁知矿工摇摇头：“那可不行，我必须为自己的工作负责。”
杨泽有些诧异：“你不是普通工人？”
李师傅忙道：“这是陈师傅，是六号矿最厉害的勘探师。”
杨泽无奈，他发现有本事的人都很执着。
沉吟片刻，他对陈师傅道：“你有撬杠吗？”
“稍等！”陈师傅扭头离开，等他回来，手中已经多出一节两米长的钢筋。
杨泽接过，忽然对着刚才他指的方向用力一扎。
接着胳膊向左倾斜，一块石头硬生生被他撬出来。
陈师傅正想说什么，可等他看向杨泽撬开石头的位置，整个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