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黎向后面看了看,正准备出门时,高闻叫住他再次向他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
田黎对高闻的印象很好,安安静静地听她把话说完。
十分钟之后,高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快去上课吧。”
田黎点了点头走进了隔壁教室,这节课是专业大课,田黎巡视了一圈,看到了坐在中间后排的隋明禹,旁边正好有个位置。
他紧了紧书包带子,惴惴不安地走过去,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坐在隋明禹另一边的陈执看了看田黎说道:“同学,旁边还有位置,你挪一挪,我这哥们不喜欢挨人太近。”
田黎愣了一下,看向隋明禹,刚准备站起来就听到隋明禹说:“没关系,坐吧。”说这话时,他的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陈执和辛以诚有些意外地看向这边。
田黎盯着隋明禹,有些脸热地说道:“谢谢。”
隋明禹撑着脸打量他,看了好一会儿,嗤笑一声道:“小变态,你都跟到这了?”
田黎立刻低下头,收拾东西不再看他,耳尖明显红了起来。
隋明禹紧紧盯着田黎,眼前人这番模样与上一次在公园时一模一样,像是一只做错事的小狗,让他觉得十分熟悉。并且刚才同学们探讨田黎的名字时,他有一瞬的混乱,因为他之前也认识一个谐音是甜梨的人。
那是他小时候的玩伴。
再次看向旁边的人,隋明禹状若不经意地问:“甜梨?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田黎听到隋明禹的话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是想到什么了吗?
他复杂的表情让隋明禹心中的异样感更加明显,他伸出手拿起一本田黎放在课桌上的专业书,翻开书皮,里面赫然写着田黎两个大字。
隋明禹怔住,转头深深看了田黎一眼,一模一样的名字,但眼前的人与他记忆中的玩伴判若两人。
难道是重名?不然怎么会差别这么大。
他看一眼书上的名字,又看一眼旁边的田黎,这个名字并不大众,如果是重名,那太过巧合,可若是同一个人,这差别太大了。他记忆中的玩伴是一个十分可爱乖巧的人。
灵光一现,他想到上次和田黎见面时,田黎说的那句奇怪的话。他说,你不记得我了?
隋明禹扶了扶脸上的黑框眼镜,震惊地皱眉看向他,半张开嘴。
但话还没说出口,田黎就朝他一笑,脸颊红红的,低声道:“明禹哥,好久不见。”
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不断涌现,隋明禹茫然地问:“你真的是,田黎。”
陈执和辛以诚从旁边看着他们,眼中是深深的疑惑,两人默契地对视,用眼神交流,这两个人居然认识。
田黎知道隋明禹这是想起了自己,有些开心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雀跃,他想同隋明禹说些什么,可专业课的老师突然出声:“来,同学们,看这里。”
隋明禹仍处于发懵的状态,听到老师的话木然地转过头,田黎看他一眼也看向前面。
开学第一天,专业课老师对上一学期进行着总结。
田黎紧紧扣着手心,忍不住看向旁边的隋明禹,恰好隋明禹也看过来。
周围的景象突然变得虚幻,两人注视着彼此,思绪同时翻飞,飞向另一个炎热的夏天。
十岁的小田黎背着满满一筐的野菜慢悠悠地走着,这是他采了一天的成果,也是奶奶交给他的任务。
这个季节的野菜包包子最好吃,鲜嫩的野菜和着酥脆的油渣,包在发酵过的面团里,蒸上十五分钟就可以吃到香香软软一口流汁的野菜包子。
小田黎最喜欢吃奶奶包的野菜包子。
采野菜的地方叫毛家坡,从毛家坡回到奶奶家需要经过一个小水库。
田黎还是像往常一样走在水库边上,水面上吹来了一股凉风。摘了一天野菜的田黎浑身汗津津的,这股凉风令他舒适不少。
就快要走过这个水库时,田黎眼尖地发现水库对面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正走向水里,他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跑过去。
刚跑到对面就见到男孩又从水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水瓶,里面装着一条小鱼。
水库的这边有个小平坡,水很浅。这个男孩就是隋明禹,刚才他只是在抓鱼。
隋明禹看着莫名其妙跑来的田黎一言不发,田黎也有些不知所措,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对视着。
最后,田黎先转身离开。
天有些晚了,奶奶还在家等他的野菜包包子。
走了一会儿,田黎发现那个男孩一直跟在他身后,他觉得莫名其妙加快了脚步。
等到了家门口,田黎看到男孩还在他的身后,他忍无可忍地朝着隋明禹喊道:“你想干嘛?”
隋明禹皱了一下眉,径直走向了田黎对面的人家。
“回家。”这时的隋明禹明明才十岁,但声音冷的却好像能冻死人。
田黎想起前几日对门的隋奶奶确实说过,过几天他的小孙子会来他家长住,看来这个人便是。
田黎没过多在意,他取下背在背后的筐子,敲响了自家的大铁门。
这门用的年头长了,不再那么坚固,轻轻敲几下就会发出刺耳难听的声响。
门声刚响起,院子里就传出了比这声响还刺耳的叫骂声。
“你这兔崽子,该死的!都几点了才回来?干什么,什么不行!”
田黎听着奶奶的骂声面无表情,他就是好奇,他都听腻了的话,他奶奶怎么就说不腻。
破旧的大门被猛地拉开,田奶奶不耐烦地瞪了田黎一眼,一把拿过了田黎放在地上的筐子,伸手扒拉了几下。
看到这野菜的数量不少还很鲜嫩,田奶奶皱起的眉才稍稍平和。
“干什么都慢,快滚进来吧!”田奶奶说罢,脚步生风似的拿着野菜进了厨房。
田黎走进院子,转身关上了门。
奶奶家的院子不大,中间一条水泥路通向刚刚翻修过的小平房,左边是一块菜地,右边是堆放杂物的小棚子。
田黎先是去自来水口处洗了洗手,然后去自己的屋子换了身衣服。
这个房子只有两个屋子,一个他住,一个是奶奶住。
“还不赶紧来帮忙,天天只想着偷懒,跟你妈一个样。”田奶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田黎换完衣服就立刻走了过去。
喷香的包子被田奶奶端上了桌,田黎拿起一个,一口一口地咬着。
田奶奶看着田黎这吃饭动作和他妈一个样,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儿子像妈,果然没错,你和你那个狐媚子妈一个样,长得跟个丫头片子似的。要不是你那狠毒的妈,老娘我也能去城里享受享受。现在倒好,不仅去不了,还得伺候你个小狐媚子。”
“天天板着个脸,一句话也不说,谁欠你了?讨债鬼似的!”
即使被这样说,田黎仍旧平静的一言不发,他知道他说什么都不管用,奶奶的叫骂不会停。
隋明禹进家门之后发现奶奶坐在院子里等他,小木桌上摆满了他爱吃的菜,他轻声地叫了声奶奶。
“宝,回来啦,等你爷爷回来,咱就吃……”
饭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田黎奶奶的叫骂声打断了。
隋奶奶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田黎那乖孩子,真是个可怜的。”
他们两家挨得近,田黎奶奶嗓门大,平常叫骂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隋明禹想起刚才那人,原来他叫甜梨。
十岁的隋明禹下意识认为田黎的名字是“甜梨”这两个字,心里想着,好奇怪的名字。
“宝,你以后可以多和田黎玩玩,他跟你一般大呐,你们特别小的时候还见过面呢。”
隋明禹没说话,特别小的时候的事情他早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