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明禹和田黎的事,对于程锐安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他确认这件事时几乎兴奋地一夜未睡,他派人跟着隋明禹和田黎拍下这些照片,就是为了在必要时刻给隋明禹一个沉重的打击。
在项目的问题上,他只需一个关键信息就可以彻底摁死隋明禹,但田黎并没有同意和他交易,他因此丢掉了这个机会。
但利用隋明禹和田黎这件事他同样可以让隋明禹长时间翻不了身。
对于这类问题,当然是闹得越大,效果越好,他派人去联系了媒体,但万万没想到会被程季林截胡。
然而,此时他不去教育隋明禹,反而找到他,将所有错都归结于他身上,这怎么能叫他不怨?
隋明禹既然敢做,就应该付出代价。
程季林看着程锐安狰狞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些苛责意味说:
“年轻人,玩玩而已,值得你大做文章?”
程锐安听到这话,愣了片刻,他沉默地看着程季林,随后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深呼吸道:“爸,瞧您说的,我做文章又如何?这不是有您替他摆平吗?项目上的事您一句话就帮他解决了,还把他送到国外避风头。这件事大概处理的也很完美吧?
程季林坐直腰,腿交叠在一起,有些失望的看着程锐安说道:“项目上的事是小禹自己处理的,他去国外是因为他妈妈病情加重。”
程锐安勾起嘴角嗤笑一声,拔高声量道:“是!他是您亲外孙,您亲生女儿的儿子,你们有血缘关系,我不过是领养的,我跟他比不了。但是他没出现之前,爸您最看重的是我!爸!我不使些手段,这程家还有我立足之地吗?您的想法我早看透了,我不过是隋明禹那小子的垫脚石!”
程季林深深皱起眉,“你五岁时,我领养你的时候说过,不会亏待你。”
“是,您是没有亏待我,但你不应该把要给我的东西,又收回!”程锐安表情扭曲。
程季林看着程锐安这副样子,失望地摇了摇头。
“爸,您不用对我失望,我姓程啊,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您亲生儿子,我继承程达是顺理成章的事,反倒是您交给小禹,这外人会怎么看您?”程锐安笑了笑说道。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程季林冷声道。
程锐安笑容凝固,他呵呵笑了一声,“爸,你不在乎,您干嘛领养我?还把保密工作做得这么足。”
程季林被说到痛处,他眼睛半眯起,看程锐安的眼神冰冷又锋利。
程锐安顿了顿,肩膀颤抖了一下,他吸了口气,而后低下头,压低声音带着些乞求意味说:“爸,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至少让我和隋明禹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你做的那些事也算公平竞争吗?”
“爸,我错了,你原谅我这次。”程锐安看向程季林,眼中泛起点点泪花。
程季林闭了闭眼,看着这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心中多是不忍,他微微叹了口气,说:“小安啊,我还活着。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你很大胆。我可以原谅你……”
程锐安紧紧攥起拳头注视程季林,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但若有下次……你就不用姓程了。”程季林严肃地说,“你想和小禹公平竞争?可以。但你给我记住,无论如何你都是程家人,你做任何事,都应把家族荣誉摆在首位。”
程锐安怔了片刻,而后虔诚地说道:“谢谢爸能原谅我!我一时糊涂才险些酿成大错,我一定改,我一定好好表现。”
程季林摘下眼镜扔在桌上,朝程锐安摆了摆手,“去做你该做的吧。”
“好。”程锐安站起身,“爸,你好好休息,我一定好好表现。”
说完,他微微弯腰朝程季林鞠了个躬退出了茶室。
程季林靠在椅背上看着再次关紧的门,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感慨:在小禹亲自将项目的事解决好之后,小安这孩子就已经彻底输了。
……
田黎浑浑噩噩地回了家,他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只是不断在播放着刚才程季林说过的话。
他浑身无力地趴在床上,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猛然吸了一口气,闻到了隋明禹的味道。
他心脏狠狠一跳,随即再次吸气,贪婪地汲取。
他好想见到隋明禹,现在就想。
他觉得自己应该大哭一场,可根本流不出眼泪。
人在悲伤到极致时,是哭不出来的,只有那一拳大小的心脏,仿佛正在被一片一片撕碎。
他对隋明禹说过,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可现在他要食言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开始思考隋明禹是否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对他产生了糟糕的影响,如果知道了,再联系他时,是不是要亲自赶走他呢?
如果不知道……不,早晚会知道的。
正如程季林所说,隋明禹是一个目标清晰,有主见的人,他虽然没有见过程季林说的,隋明禹付出过的艰辛,但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过他的努力,不管是学业还是事业,隋明禹对自己的要求非常高,全部力争完美。
如果他算是他前行路上的污点,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抹掉吧?
思及此,田黎狠狠地咬住嘴唇,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忍不住地自私又卑劣地想,若是他不离开隋明禹又能怎样?隋明禹达不成他的目标又怎样呢?只要他能留在隋明禹身边,过得开心不就好了?
但是事情如果真的变成这样,他会比隋明禹更先一步讨厌自己。
他想开心,他想幸福,但他最想这些都属于隋明禹……
黑夜降临,城市被灯光点亮,田黎凭借从窗户漫进来的光给小狗填了粮,换了水。
他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小狗大口大口地吃粮,然后时不时拿出手机翻看一眼。
陈执说,隋明禹到了之后会联系他,他期待的同时又有些恐惧。
一颗心像是搭乘上了龙卷风,时而飞起,时而坠落。
他一整夜没有合眼,第二天向导员和老板请了两天假,他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第一天,他窝在家里不吃不喝,思想在两个极端不断横跳,终于在濒临崩溃的时刻,他决定先去找找房子。
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再和隋明禹住在一起了,这像是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会被引爆。
第二天,他正在中介所看房源信息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心脏猛地一跳,没看来电显示就快速地接起。
他以为是隋明禹,但却是林裴楷。
林裴楷的声音沙哑又急促,并且还带着些哭腔,他请求道:“田黎,你在哪?你能不能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