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琳璇等人原本生怕州郡大人反对,没成想州郡大人竟是如此爽利的同意,心中暗暗得意。
州郡大人话锋一转,“不过,若是这莫家大小姐实为活人,一切不过都是以讹传讹,那又要做何说法呢?”
“州郡大人说的极是,是我等考虑不周。那您觉得如何做才是妥当呢?”莫鹤峰客气的问道。
州郡微微一笑,用纸扇一指九歌道:“这怕是不能问我,应当问你家大小姐才是,毕竟这事关她的名声。”
“是是是。”莫鹤峰转而看向九歌,语气却差别极大,满是威严压迫之感,“九歌,若是此事真的是你二娘误解,你想要什么补偿?”
“父亲,女儿虽然身为莫府大小姐,不但没有一日得了这身份的尊荣,却被这莫府上下人人都欺辱,住在最破落偏僻的院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活。”
莫九歌低垂着眸子,适时的抽噎了一下,比演技,她怕是也不会输给这一屋子的戏精。
“可是女儿从未有半句怨言,我理解父亲的难处和处境,自小便乖巧温顺,怪也只怪我娘亲早逝。我既不是二娘所出,自是不被喜欢和接纳,如今不求别的……只求二娘能不苛责与我,日后不求享受大小姐的待遇,只求能得一婢女的待遇尚可。”
九歌原本想着借此机会调查出下毒的凶手,可现如今只有半块糕点,其他证据也都全无,贸然出手怕是会适得其反,只好暂且放下。
莫鹤峰心中动容,饶是他再不管莫府内宅之事,也知晓几分这个女儿过得并不如意,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凄惨。
当年原配顾氏红颜薄命,临死之前也嘱托过他,让他好生对待这个女儿,如今却也是无颜见她。
更何况如今这厅上人多口杂,若是传出去莫府苛责嫡长女,颜面无存。
想到这里,莫鹤峰当即说道:“无关今日之事,从即日起,大小姐搬到馥郁园,吃穿用度,月薪赏钱,丫鬟奴仆,皆和其他小姐院子一样。日后若是胆敢有人说大小姐一句不是,家法伺候。”
“莫家主这般做,不过是尽了原本的责任罢了,方才也说了无关今日之事,怎得又算是奖赏?”州郡大人道。
莫鹤峰冷汗连连,硬着头皮问道,“你这丫头可有其他要求?”
州郡笑道:“我看这莫家大小姐也不好意思说,不如就由我做主了,让这叶二娘和两位小姐当着我们众人端茶认错,赔礼道歉便是。”
九歌越发的看不透,为何这州郡如此偏袒自己?到底是何目的。难不成真的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莫诗雅听闻此话,一脸的不服,“父亲这怎么能成?我们怎么能给那个废物端茶倒水?州郡大人明摆着是偏心那丑八怪!”
“你这丫头休的胡说,无法无天,也不知你娘亲怎么教养你的!”
莫鹤峰怒目直视着叶琳璇,若不是她出了纰漏,怕是今日不至于如此出丑,“方才你可是听清楚了?若是这道长只是一出荒唐闹剧,你可要端茶赔礼。”
叶琳璇眼角上扬,朝着道长偷偷望去,那道长颇为自信的使了个眼色,微微点了点头,她放下心来,只要能除去这个眼中钉,眼下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她若风拂柳的点头应道:“奴家自认为也没有什么错处,一切都是为了莫家,但凭老爷吩咐。”
莫家奴仆众多,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按照道长的吩咐布好道场。
天色将晚,厅内的众人聚集在道场外,便连莫家上下也有无数的弟子奴仆围聚在此观望。
九歌看到道场才明白,为何这道士虽是一个江湖骗子,如此信心十足,能祛除她身上的恶鬼,原道是想要她的性命。
这道场不过方寸,只是在前厅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高十阶的梯台,台上立着一根柱子,这台子四周皆是围着无数易燃的木头,最外层围着一层防火罩。
道长煞有其事的说道:“莫家主,我这里有祖师爷传下来的三昧真火,这火对寻常人没有任何作用,专门对付恶鬼妖邪,噬骨焚心,化为灰烬。”
叶琳璇一听这话,心中暗暗得意,这一千两银子好歹是没白花,她面上一派大家之范,“还请道长速速为我莫家除去妖邪恶鬼,镇宅保平安。”
“夫人请放心,贫道定是不负所望。”道长转而吩咐,“将这恶鬼抓住送上道场。”
九歌从容的说道:“不必,我自己有脚会走。”
这道士不过就是虚张声势,若是这火真是什么三昧真火,也不需要那防火罩,纵使是真的火,她这一副受了圣血滋养的骨架也不怕灼烧。
她不疾不徐的朝着道场走去,路过州郡之时,他伸出扇子阻了九歌的道路,善意提醒道:
“九姑娘,要多加小心才是。”
“多谢州郡大人提醒。”九歌微微颔首。
他微微倾身,轻声笑道:“若是烧坏了这副皮囊,岂不是白费了我一番功夫。”
九歌眸底闪过一丝诧异,此人是涂山澜?怪不得从一开始就觉得熟悉,这家伙真是神出鬼没。
九歌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悄无声息的放进自己袖中的水蓝色珠子,大步走上道场。
她将将在道场上站定,道长迫不及待的命人点火,熊熊的烈火瞬时燃起,火舌疯狂的叫嚣着,极快的吞噬了九歌娇小的身影,映得漆黑的天幕一片赤红。
叶琳璇眸底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唇角沁出了一丝笑意,丹蔻的指甲紧紧握起。顾凡梦,今时今日你的女儿死在我的手上,以后这莫家再也不会有你一星片刻的影子,终究还是我赢了。
大火越烧越旺,疯狂的吞噬着台子上的一切,火红的光芒映着台下一张张看热闹的脸。大家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愿意为一个不受宠的嫡女说话。
叶琳璇掩住心中的喜悦,面上一脸惶恐的说道:“道长,那恶鬼是不是已经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