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井豁达一笑:“韩教授放心,我这身板结实着呢,就是这些年北风吹多了,面相老成了些。”
对自己的变化,平井在选择这份职业之初便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并不介意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
甚至他心里头还美滋滋的,觉得自己这一把年纪,就像庄稼地里的老黄牛,越老越显得自己勤劳了一辈子。
韩教授咧嘴笑了笑,没言语。
这时候,从那砖瓦盖的大楼里头,公孙战也悠悠哉哉地走了出来。
一瞅见闵迫德,公孙战跟平井一样,热乎得跟见到亲兄弟似的,迎面走上去,笑呵呵地握住闵迫德的手说:“韩教授,真是高兴见到您,欢迎再次来到咱这小科研站啊。”
“我也高兴,公孙站长。”闵迫德也是乐呵呵地回道。
……
科研站里,会议室里头。
闵迫德指了指一个年轻后生,开口介绍:“这位就是元极公司首席技术官李羡,为这次野生动物流动监测提供技术支持的,下面就请他给大家讲讲这纳米机器人的运作。”
闵迫德话音刚落,平井的眼睛就落在了这个年轻得有些不像话的小伙子身上。
瞧着顶多二十五六岁的李羡,笑眯眯地站起来说:“大家好,能认识大家真高兴。在座的都是保护野生动物的行家里手,关于野生动物的事儿,我就不在各位前头献丑了。”
“我就重点讲讲咱们元极公司新研发的动物检测纳米机器人吧。”
停顿了片刻,李羡继续说道:“以前我们监测野生动物,多是用外置或内置的芯片,这技术只能定位动物位置,测测血氧、血压这些简单身体指标。”
“但我们公司的纳米机器人就高级多了,因为体积小,除了定位,还能检测植入动物体内的细胞数量、激素水平等十几项精细数据。”
“而且……同时……”
李羡这一讲,就是半晌功夫,平井一开始还能听懂些,到后来就像听仙人念经,云里雾里的。
不过这种高精尖的东西,能用就成了,他历来不在意这些原理。
待到李羡终于讲完了,平井问了句:“李工,我有个疑问,这纳米机器人植入体内,不会有排斥反应吗?”
李羡还是笑着回答:“我们对动物排斥反应的实验已经做了上百次,虽不敢说万无一失,但我能保证,绝不会威胁到野生动物的生命安全。”
平井最关心的就是安不安全,听了这话,他也就踏实了。
随后,李羡又解答了一些关于纳米机器人使用、回收的问题。
等大伙儿都没疑问了,李羡从助手那儿拿过一只银色的盒子。
盒盖一开,里面躺着一支注射器和三枚装着透明液的“小弹丸”。
李羡用两指捏起一枚“小弹丸”,在众人眼前晃了晃:“这里面装的就是我们公司研发的检测纳米机器人。”
“看液量不多,其实里边足足装着上千个纳米机器人呢。”
“它们能全方位监测,工作寿命还长得很。”
平井好奇地盯着李羡手里的“小弹丸”,心里不由得感叹,不是我跟不上时代,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这种像科幻片里走出来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摆在了眼前。
科技,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人有了,技术也有了,剩下的就是定时间、地点。
而这正是平井参会的关键。
在众人目光下,平井想了想说:“我觉得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咱们就出发。”
“明天?太仓促了吧。”有人提出异议。
平井瞥了那人一眼,说:“这山林子大得很,虽说我知道那头小熊常出没的地带,但也不能保证它此刻还在那里。”
“再说了,正如公孙站长所说,黑熊的习性可能会让它离开咱们国家。所以我坚持,越快越好。”
闵迫德也点点头,表示赞同:“我同意平井的看法,不过明天是急了点。这样,后天一早,我们分成三队,进山!”
在科研站,闵迫德没有半点抢风头的意思。事实上,作为实验负责人,他才是这儿的主心骨。
公孙战虽然挂着站长的头衔,实际上就是帮闵迫德打打下手。
闵迫德定了,众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平井就盼着那小熊别明天就出国界,不然他们这一趟可就白跑了。
科研站里的一幕幕,熊猫自然不知情。
这会儿,它正忙着给大黑上药。
上次和黑熊那场架,大黑伤得不轻,全身上下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加上野猪妈妈的两度冲撞。
这倒霉的熊弟,里里外外都是伤。
好在皮糙肉厚的,不至于因为这点伤势就送了命。
说起来,熊猫也觉得纳闷,按理说,无论是啥动物,哪怕是人,幼崽最容易生病。
可熊猫重生一年来,自己没生过病,就连体质最弱的小黑也没闹过病。
熊猫只能把这些归功于黑熊强大的体质。
大病没有,小毛病却一箩筐。
就比如大黑现在,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好皮毛。
许多人觉得野生的动物体质要比家养的好得多。
但实际上,这是以寿命为代价换来的。就拿野猫来说,看上去比家猫威猛,爬树跳墙样样精通。
可几乎绝大多数野猫的寿命只有四五载,而家猫能活上十几岁。
当野生动物正值壮年时,百病难侵,可一旦上了年纪,一个小小的感冒都能要它们的小命。
上次熊猫用白茅根给熊妈止血,效果挺好的。
有了经验,这次熊猫更熟练了。只是白茅根实在太苦,给大黑上药,熊猫感觉自己舌头都麻木了。
巧的是,正当熊猫为自己失去味觉而惋惜时,熊妈竟找到了一处蜂窝。
那天,熊妈天蒙蒙亮就出门了。
大黑受了伤,它只好独自带着小黑子去寻吃的。
浆果快成熟了,熊妈每天眼巴巴地望着树上的青果子直咽口水。
瞧着瞧着,突然发现树枝上居然藏着个蜂窝。
也难说清是熊大娘早先没留神,还是这蜂巢是刚落的新鲜物儿。
反正瞧见那蜂巢时,熊大娘心里乐开了花。
只是那蜂巢挂得老高,凭熊大娘那粗壮的身板,哪里攀得上去。这时候,家里那小子小黑的用场就显出来了。
熊大娘吩咐小黑爬上树去掏蜂蜜。
可小黑死活不乐意,末了还是在熊大娘一通狮子吼的威胁下,小黑这才嘟着嘴,老大不情愿地往树上蹭。
刚爬了三四米高,小黑就紧抱着树干,哼哼唧唧地喊个不停。
任凭熊大娘在树底下怎么吼叫,小黑就像粘在树上似的,动也不动。
说来也怪,熊家里上上下下,就连平日里懒洋洋的熊猫,都没察觉到,自家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妮子小黑,打小就怕高。
打小开始,小黑就不爱跟兄弟们那样爬高上树。家里人还以为,女孩子嘛,自然文静些。
可谁又想过,一只黑熊能文静到哪儿去呢?
说到底,还是小黑怕高,哪怕就那么两三米的高头,也能把她吓得腿软。
这次被熊大娘硬逼着爬上三四米高的树,对小黑来说,简直是身心的双重极限挑战了。
没办法,熊大娘只好败兴而归,寻思着回家喊帮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