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庄。
郑氏被一群人围着,吵得头昏脑胀。三个妇人转头就到处散播谣言,说袁黄在暗中借种。不然为什么那么着急,大白天的就行大礼!
她虽然也有七分怀疑,但嘴上却死活不认。
袁老二在祖坟前丢了脸,被众人说成怂包,很是下不了台,也借机找补道:
“嫂嫂,兄弟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宋大户那边不能回绝啊,这次袁黄强出头,去王府理论,只怕会更加惹恼高陵王,宋家大小也有个县令,贩盐还挺赚钱....”
郑氏气不打一处来,可又实在不敢和袁老二翻脸。
她当家的被流放,小儿子从了军,大儿子又是废人,家里没有靠谱的男人,她就没有说不的勇气,只好梗着脖子道:“叔叔容我再想几日。”
袁老二转身离去,长叹道:“想吧想吧,田保不住,祖坟也保不住,我们袁家的气数算是败了....”
众人离去后,郑氏一个人抚案抹着眼泪。
过了许久,袁黄才星夜赶回来。
郑氏抓着袁黄问道:“大郎,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给小白找了男人?”
我的亲娘诶!
袁黄翻了个白眼,道:“现在没有外人,我就告诉你吧。我的病已经治好了,而且,我现在是地仙观的弟子,成了修行者。”
郑氏反应并不大。
因为她根本不信。
袁黄不耐烦道:“爱信不信,我又不好跟你解释。”
郑氏狐疑地看着他,想了一会儿道:“你在这待会儿,我找小白问问,你不许过来。”
郑氏进屋和白洁一阵叽里咕噜,先是诈了她一下,才知道袁黄没有说谎,欲言又止了好一阵,才腆着脸问起私事。
一阵叽里咕噜后,小白洁伸出两根纤纤细指,郑氏才臊红着脸离开。
“祖宗显灵啊!”
郑氏声音都是颤抖的,几乎是跑一般找到袁黄,语无伦次道:
“大....大郎啊,天可怜见,你终于好了。娘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你正经娶一房媳妇,气死翻塘镇的私盐贩子!”
“还有你二叔,你阿爷不在他就充大个!”
“那几个长舌妇搬弄是非,捧高踩低的,也看着来气!”
袁黄打断了郑氏的家长里短,道:“我说两件正事。第一,小白不许卖,我要留着。”
“留着,留着。”郑氏一口答应,“之前以为留着你也用不着,现在再穷也不会卖了。”
“第二,我要娶高陵王的女儿。”
“什么!高陵王害我们还不够惨?你还要娶他的女儿?”郑氏眼泪一下又出来了,“我们袁家的地都被他霸去了,我们跟他是血海深仇!你要死气我!”
袁黄道:“我已经和他谈妥了。”
郑氏吼道:“不行,这么大的事,你跟娘商量了吗?再说了,我们袁家落败至此,他还要拆我们祖坟,把我们斩草除根,怎么可能结亲家?”
袁黄道:“我都跟你说了,我现在是修行者,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郑氏这才搭上这根筋。
袁黄道:“我现在是修行者,我娶他的女儿,他返还我袁家的全部田地,两家要合作不要对抗,只是这地以后就不能种粮食了,得改种灵草。”
郑氏呆若木鸡。
袁黄道:“现在事情还没落地,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既然说了,那你就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要是嘴碎把事弄砸了,爹回不来有你哭的!”
“好啊,好啊!”郑氏激动得语无伦次,又愣了一下,问道:“是哪个女儿?娘不记得高陵王还有个未婚配的女儿?”
袁黄道:“十四女。”
“十四女是哪个....”郑氏想了一会儿,脱口道:“王家寡妇?”
袁黄点点头。
郑氏一下又破防了,抹泪道:“不行不行,这寡妇克夫!哎,不是孕妇就是寡妇,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大郎,咱们不能找个正经人家吗?”
什么真爱、白月光的,袁黄话到嘴边又打住了,二世的经验告诉他,人是不能共情的,哪怕是父母。
人是立场的,利益的,好恶的。
想从内心说服一个人,只能从这三方面下手。
“她是修行者,命数太大,寻常男人驾驭不住,但是我可以。她是高陵王的嫡女,有权有势又有钱,以后铁定旺夫。”
“再说,哪个正经人家可以换回袁家千亩良田?”
“况且,她都没有嫁出去,还是完璧之身,不比大肚子强多了?”
郑氏果然动摇了。
“唉,王爷能归还我袁家的田亩,寡妇就寡妇吧,你阿爷不在,娘又是妇道人家,我听你的。我们是不是要去提亲?”
袁黄道:“不提亲,直接挑一个良辰吉日,闪婚即可。”
“闪....婚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跟打雷扯闪一样,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婚已经结完了。”
郑氏急道:“那不成,虽然是个寡妇,但娶妻又不是纳妾,必须明媒正娶,三书六聘,礼是不能少的。”
袁黄也是这个想法,可这个要求却是高陵王自己提的。
因为洛华望门双寡,两次提亲都没成,凡事可一可再不可三,再提第三次亲不吉利。
高陵王就想趁老天爷还没合计好,就把姑娘闪电般嫁出去,越快越好,等老天爷反应过来,生米已经煮成了稀饭。
至于玉葳蕤要的狸山君,洛华早就帮他打边鼓说好了。
花狸山真正的养猫人是段氏。
段氏最心疼这个她亲生的小女儿,加上洛华本身又是修行者,段氏早就有此心思,按照袁黄的要求,挑了整个花狸山最具灵性的一只九品雪花狸。
郑氏听了道:“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找个算命先生测日子!”
第二天。
永香殿。
高陵王、段氏,还有洛华三人,围着大相师邬启元在挑日子。
高陵王问:“明日可否?”
邬启元道:“后天便是立秋,明日乃大绝日,正所谓‘日值四绝,大事勿用’,不可不可。”
高陵王又问:“那后天呢?”
邬启元道:“七星犯冲,忌一切婚丧嫁娶。”
“大后天呢?”
邬启元额头生汗,腰都不敢直起来,躬着身子道:“大后天是绝烟日,也是大忌讳。”
又问了几天都不行,高陵王憋了一肚子火正要发作,段氏站起身来道:“邬先生,那你说,这个月合适的吉日是哪天?”
“回禀王妃,这个月都没有....”
高陵王气得把桌子重重一拍,邬启元吓得一抖,忙道:“王爷,大后天虽然犯忌讳,但是夜里亥时成婚,供出三牲六畜,奉上五谷二汤,亦可改命....”
“好,那就大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