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萌心里抱着有点儿侥幸,心想:他的写字台是朝着门的,他一进门是不会发现她的,唯一祈祷他不要突发神经,坐到写字台的椅子上来。
他房间里沙发椅子以及划船机健身器材都有,哪儿哪儿都比写字台的椅子舒服。
陆延成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他不经意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坐。”陆延成让白芷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
他还亲自给白芷倒了一杯茶水。
“谢谢延成。”白芷说道。
以前陆延成从来没对她这么热情过,白芷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
“桑萌呢?”白芷问,“怎么进了陆家就一直没看见她?”
“估计午休去了。”
然后,陆延成好死不死地到了写字台旁边的椅子上……
桑萌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心提到了嗓子眼,汗都要掉下来了。
他的写字台够大,桑萌藏得地方够纵深,从桑萌的角度,能够看到他穿着拖鞋,双腿交叠,一副大佬的架势。
桑萌祈祷:他千万不要看到她。
“她……她不在你的床上午休啊?”白芷瞅了一眼陆延成整洁的大床说道。
“我在这里判卷,怕吵着她,让她去了别的房间。”陆延成这谎撒的,水平那叫一个高,直接脸不红心不跳,反应那叫一个快。
“哦,那腊月二十九咱们班同学举办的聚会你去不去啊?”白芷说道。
“大年二十九还早,干嘛现在就说这个?”陆延成问到。
“你这大忙人,不得提前和你把时间夯实,谁知道你过年时会去瑞士滑雪啊,还是去马尔代夫游泳。”白芷嗔怒道。
“今年还没有计划。”陆延成说完,交换了一下双腿的交叠方式。
而且,他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差点儿踩到桑萌的手。
桑萌脸皱得跟核桃一样。
“既然没计划,那就去呗,反正你不是也没事?你大哥和延民今年回来吗?”白芷又问。
“我大哥去瑞士滑雪,延民不知道疯到哪儿玩。既然这样,好。”陆延成挺痛快地就答应了。
“真的啊?”白芷喜出望外,这是第一次她在陆延成这里没有碰钉子,而且,看起来陆延成今天开心极了。
“那我走了?”白芷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好像还等着陆延成的挽留。
“我送你。”说完,陆延成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桑萌暂时没听到动静,她觉得,他们应该是走了。
她总算长吁了一口气,她的腿已经麻了。
她刚要从地上爬起来,谁知道又听见了门响,她忙不迭失地赶紧恢复到原来的动作,头还撞了桌子上,她“哎哟”一声,又恢复到了刚才趴着的位置。
不多时,写字台外面出现了两条大长腿……
桑萌心想:他不会又要在这里批卷子吧?那得批到什么时候?
“腿跪麻了没有?嗯?”陆延成忽然弯下身子,对着写字台底下的桑萌说道。
桑萌先是愣怔,继而诧异,“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房间有摄像头你不知道?”陆延成说到。
桑萌的情绪被陆延成拿捏得死死的,“摄……像头?在哪?”
桑萌从写字台底下出来,要站起来的时候,腿趔趄了一下,陆延成适时地扶住了她。
她还四处打量着陆延成的房间,有点儿后怕地说道,“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陆延成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桑萌忽然皱着眉头、狐疑地说道,“摄像头也得你看才行啊?你怎么想起来看摄像头的?”
是不是他早就猜到她会来偷看试卷,所以一直在盯着摄像头看。
“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没数吗?”陆延成双手插兜。
桑萌突然觉得有点儿后怕,有这么个老公,啥啥都跟个明镜似的,将来她出个轨,花痴个帅哥他都知道,那岂不是吓死人?
离婚!必须离婚!
桑萌轻声咳嗽了一下,“那我心里不是着急想知道分数吗?”
“那你是想及格还是不想及格?”陆延成问她。
言下之意是问她:想离婚还是不想离婚。
桑萌想了想,似乎很正经地说道,“从学习上来说,我是肯定想及格的;但是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我很不想及格。嗯,是这样。”
陆延成似乎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知道了,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晚上我找你。”
桑萌想:这意思是晚上他能判完她的试卷?
然后,陆延成似乎是本能地揽着桑萌的肩膀,仿佛对女儿对小妹那样,把桑萌送出了自己的房间。
桑萌的心一下午不踏实。
吃晚饭的时候,桑萌小心翼翼地问陆延成,“老公,试卷判完了没有?”
“判完了。”
“那我及格了吗?”桑萌特别激动。
“一会儿来我房间。”陆延成忽然很严肃地说道,“我有话跟你说。”
桑萌想到,听他的口气,还有点儿训斥的意思,她是招他惹他了?他有必要么?
不过,桑萌还是去了他的房间。
他已经在写字台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了,手指在敲着桌面。
这会儿,桑萌突然就有了一种教导主任找闹事学生的感觉。
想叫“老公”缓和一下气氛的,可怎么都叫不出来,最终,她叫了一句,“陆……陆教授?”
“笔多得用不了了?”陆延成睿目盯着她。
“什……什么?”桑萌拐了好几个弯都没想出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事儿就在卷子上练字玩?”陆延成说到,接着,他抽出了桑萌的卷子。
桑萌先是偷偷地一瞥,接着,难以置信,惊呆,伤心的表情,全都溢在她的脸上。
49分!
她竟然考了49分!
她的脑子里“哄”地就炸开了!
他是不是有病?给她这么低的一个分数?
“凭什么?”桑萌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小兽一样,“凭什么给我这点儿分数?”
“委屈么?”陆延成抬头看她,手里点着她写的第一道题,“第一题,如果你是总裁,你会怎么做?你给我回答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的概念干什么?还说了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分配?需要你说?关于你是总裁你会怎么做,你就写了寥寥几个字:调整股份结构!我要问的就是怎么调整股份结构,你给我写了一大堆没用的。我需要你给我写这些?”
桑萌开始掉眼泪。
这一个学期以来,她的公司法学的都多认真了,怎么到了他手里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还被他说得这么一文不值?
陆延成继续讲下面的题,一直讲了半个多小时。
本来桑萌以为49分给得太低了,肯定是他故意的。
但经过他的洗脑,反而让桑萌觉得,他给了她四十九分,全是辛苦分,因为她字写得多……
但她还是很不忿的,“你是故意的!”
“我怎么故意?”陆延成问她。
“你故意出这么难的题!故意出的都是主观题,怎么打分全看你!让我不及格,你好不离婚。”桑萌梗着脖子说道。
“你是多重要?我非你不可?!”陆延成问她。
桑萌听到这句话,心突然缀了一下。
她也才忽然觉出来自己以前有点儿“恃宠生娇”的跋扈。
她甚至还因为自己说的那句“你好不离婚”觉得脸红。
“明年补考!这本书拿去看看。”陆延成说到,随手把桌子上一本《上市公司实例操作》给了桑萌。
桑萌本来不想拿,执拗地转眼要走,可是想了想,明年如果补考再考不过,吃亏的还是她自己,又回来把书拿走了。
看起来,这次婚是离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