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小破院,一盏昏暗的油灯照亮了狭小的屋子,丑丫拿出背篓里的东西,最后将那根包裹掩严实的糖葫芦递到阿福跟前。
“呐!给你买的,快吃!”
阿福眼睛都亮了,看着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脸上满是笑意:“哇,谢谢娘子,阿福喜欢!”
可看了好一会儿,他却不动口,而是将糖葫芦喂到了丑丫嘴边:“娘子先吃,你吃完,阿福再吃!”
丑丫的心更暖了,爹娘去世后,她便再也没吃过糖葫芦,早忘记了是什么味道,但开口却是:“阿福自己吃,我已经吃过了。”
阿福认真地眨巴着眼睛盯着丑丫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她不像是撒谎,才将糖葫芦塞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滋味,让他眯起了眼睛,浑身的愉悦气息也感染了丑丫。
天已黑,二人却还都没吃饭,丑丫在厨房里忙活,阿福像跟屁虫一样紧跟着她,嘴里嘬着糖葫芦,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熬的喷香的鸡汤。
那眼巴巴的模样,看着着实可怜,丑丫有些心酸,看来今天把阿福给饿坏了。
鸡汤里只简单的加了些葱姜调料,鲜香味扑鼻,丑丫难得奢侈一会,用鸡汤给自己煮了一碗略稠一些的糙米粥,又给阿福煮了一大碗鸡汤面。
厨房里的饭桌有些年头了,很小,丑丫用着刚合适,人高马大的阿福坐在桌边,就显得有些滑稽。
山楂开胃,一根糖葫芦啃完,阿福的肚子更饿了,等娘子将一大碗香喷喷、白花花的面条端到他面前,他不停地吞口水,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可当看到丑丫碗里黑乎乎的糙米粥时,阿福不高兴了,那双好看的剑眉皱了起来。
他将面条推到丑丫面前,撅着嘴道:“娘子吃面,阿福吃粥。”
丑丫微微愣神,随即心暖得像要化了一般,她何德何能,能遇上这个体贴入微的大傻子。
她强忍喉间那股涌上来的酸涩,柔声道:“阿福吃,我不喜欢吃面,我就喜欢喝粥。”
阿福这次不信了,黑乎乎的粥他今早吃过,一点也不好吃,怎么会有人喜欢吃不好吃的东西呢,阿福可聪明了,才不会信呢!
“不要,那阿福也不喜欢吃面,要和娘子一起喝粥!”
男人耍小脾气了,双手抱胸,将脑袋转向另一边,不看丑丫,嘴也撅着,只是余光时不时地偷瞄两眼。
丑丫无奈,最后妥协,粥和面一人一半,混着吃,这样才把生气的阿福给哄好。
阿福到丑丫家已经六天了,身上的伤已经结了痂,愈发活蹦乱跳,成日跟在丑丫身后,寸步不离。
一连几天,李家人都没能找到李狗蛋,李狗蛋的亲娘疯了,见到丑丫和阿福便像见鬼一般逃跑,嘴里还大喊大叫。
村民大概都是记吃不记打的,被阿福打了一顿,才没过几天,他们的畏惧已经消散了不少,看丑丫和阿福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今天,丑丫又要上山砍柴,阿福自然要粘着他,已经熟门熟路地背着背篓往山林的方向走。
路上遇到村民,对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指桑骂槐、吐唾沫的皆有,阿福气不过,举着砍柴刀就追过去,凶巴巴地喊着:“站住,看我不砍死你!”
将人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逃跑。
而丑丫则紧追着阿福的步伐,在身后默默发笑,这样舒服的日子,让她觉得有些恍惚,好像做梦一般,自从遇上了阿福,她的生活又有了温度。
到了山林,阿福再次聚精会神地找野鸡,手里还握着一根削尖的木棍,这是他用来打猎的武器。
不过大概是好运上次用光了,今天一直没能遇上野鸡,除了头顶叽喳叫的鸟,其余什么野物都没发现。
阿福有些沮丧,耷拉着大脑袋,高大的身板往丑丫身边凑,要丑丫摸摸脑袋才能好。
回去的路上途经山谷,山谷间有一条小溪流过,水十分清澈干净,上山的人都会在这里歇脚喝水。
丑丫和阿福也在溪边歇脚,喝些水解渴,阿福还有些不开心地撅着嘴,耳朵却突然动了动,目光瞬间变得警惕,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溪边不远处的草丛中,似有活物在跑动,使得杂草窸窣作响,丑丫也听到了动静,转头看去,还没等看清楚,就见那草丛中竟然窜出一头大野猪。
野猪长得很壮实,估摸得有两百多斤,尖利的獠牙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眼神凶狠地盯着他们,像是想要将他们给挑飞。
丑丫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便拉住阿福的手狂奔逃跑。
野猪生性凶残野蛮,危险程度不亚于老虎豹子,要是被它的獠牙给挑中,不死也得半残废!
但他们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野猪越来越近,身上的膘随着奔跑而抖动,嘴边也不停流下粘稠拉丝的哈喇子。
人越逃跑,野猪越狂躁,一个猛冲,飞奔直射,獠牙眼看就要戳中两人的腿。
丑丫目光一凛,抬手要将阿福给推开,但阿福却快她一步,大手搂住她的腰,脚尖一点,竟然抱着她跳到了身前的树上。
野猪扑了个空,一脑袋撞到了树干上,树剧烈抖动,丑丫吓得一颤,手紧紧地抱住树干,都可以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缓了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刚刚阿福好像是抱着她飞到树上的!
阿福会飞?
她又震颤得变了神色,转头看向一只手还紧紧护着她的男人,却发现他也同样吓得面色发白,满脸慌乱,只不过那只手却不曾离开她的后腰。
那一瞬的震惊立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她空出一只手,轻轻地,一下一下顺着阿福的背,温柔地安抚:“阿福,不怕啊,已经没事了。”
阿福也从惊吓中回神,一张俊脸委屈极了,抱住丑丫,将脑袋搭在她肩上,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地撒娇:“娘子,阿福害怕!”
就在两人以为劫后余生之时,树下的野猪又狂躁地发动进攻,一下又一下地撞着树干。
这棵树并不是很粗,两百多斤的野猪力量巨大,再加上那锋利的獠牙,树迟早会被它撞断。
丑丫有些着急,在思考着怎么带阿福逃跑,没注意到阿福本来害怕慌乱的神色变得坚定,手也离开她的后腰,目光凶狠地盯着树下的野猪。
他要保护娘子!他要杀了这头野猪!
虽然变得痴傻,但似乎他之前的身体记忆还在,握紧手中的长木棍,他足下一跃,竟然轻飘飘地飞下了树,落在了野猪的后方。
丑丫被突然跳下树的阿福吓了一跳,惊呼出声:“阿福!”
却见阿福手握削尖的长木棍,气势凶狠地朝着野猪冲去,瞄准它的腹部。
但野猪反应很快,在木棍尖端即将刺中其腹部时,它身子一闪躲开,木棍偏航,刺中了它的背部。
野猪皮极厚,即使阿福使了最大的力气,那木棍居然也只是将它的皮给划开一条长痕,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伤害。
野猪吃痛,仰着脖子惨嚎,脾气变得愈发暴躁,眼眸猩红,直接凶狠地朝着阿福冲去。
丑丫心惊胆战,泪流满面都不自觉:“阿福,快跑!”
她嘶吼着,可阿福却没跑,反而正面迎上野猪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