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她听到脚步声传来。
不仅有脚步声,还有车轮滚动的声音,以及男女的对话。
“阿椿姑娘,吃了耗子药的一般没救了吧,你确定还要推出去寻郎中吗?”
“哎呀,你把这运菜车借我一会儿就有这么难?话多。”
阿椿语气不善,二人走进时,见了躺在地上的江蕴没有丝毫意外。
“搭把手,帮我把她抬上车去,我自己拉她出去寻郎中,不劳烦你。”
“好好好,阿椿姑娘你啊就是心善。”
两人说话间,江蕴已经被抬到了板车上,阿椿把她拉到相府门口时,被看门的小厮问了一嘴,便解释道:“她误食了毒耗子用的糕点,我拉她去看郎中,赶时间呢!”
小厮看了一眼,认出是江蕴,也有些焦急,道:“我帮你拉车。”
阿椿神色一慌,道:“不必,我不缺力气,我知道最近的医馆在哪,比快些让开。”
说罢她便推开小厮,正此时,身后又有喊声:“姐姐,姐姐你去哪里?”
跑来的是阿楸,她本以为阿椿在教江蕴做糕点,想着过来骂江蕴两句过过嘴瘾,怎料伙房呢没人,问了人后这才追了上来。
“你快回去!”
阿椿低吼道。
可阿楸已经追了出来,说什么也要跟她一起,阿椿拗不过她,待走远些后,小声道:“阿楸,你快回去,这贱人没吃什么耗子药,不过是我下了些迷药将她迷晕了。”
阿楸不太知情,意外道:“姐姐,是你下的药?那为何是迷药,还不如直接用耗子药将她毒死,一了百了。”
阿椿一笑,道:“傻妹妹,我打算将她拉去醉花楼卖了,起码能有几十两银子,这不比直接弄死她划得来?”
“几十两?那岂不是一下子赚我一年的月银?”
阿楸乐笑起来,但很快又愁道:“可是若死不见尸,会不会引人怀疑?”
阿椿道:“傻丫头,她就算是贴身伺候相爷的,那也只是个奴才罢了,若是相爷真将她放心上,早就要了她的身子再纳入房中,可这不也没有吗?
权贵人家死了个下人,主人家是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谁不嫌尸身晦气?届时我就说她福薄救不过来,已经拉到乱葬岗了,无人会管的。”
阿楸点了点头,“可我还是有点担心……”
“好了,富贵险中求你可听过?再说了,你还想不想回相爷身边伺候?”
阿楸果断道:“想的。”
“那你就回去等好消息,即便出了岔子,那也是我一人担着,不会连累你。”
“……好。”
不久后,江蕴耳边变得喧闹起来。
醉花楼是洛阳最热闹的妓馆,里面的姑娘也都是一等一的俏佳人。
阿椿将她拉到了醉花楼的后门处,有女子的声音道:“这是……来谈生意的吧?先进这屋等一下,我去喊崔妈妈来。”
阿椿点头应声后,将江蕴推进了屋里,屋中除了桌椅,地上还散落着许多麻绳,此屋正是谈生意的地方,若有被买卖的女子不安分,便会被五花大绑着。
阿椿趁着等鸨母的空隙,又走到江蕴身边细细打量,她看了一会儿,啧啧叹道:“转手怕是能卖千两的货色,我卖几十两未免太亏。”
她心想着过会儿要多提提价,手还不安分地伸到江蕴脸上拍了两下,“天生的祸水。”
江蕴感到这脏手拍在自己脸上,便知道时机到了,趁着她刚想收回手之际,她突然间将手抬起,精准地抓住了阿椿的手腕,阿椿还未反应过来,板车上的人已经坐起了身。
阿椿看到,她盯着自己的那双眸中满是杀意,毫不掩藏。
江蕴力气是没多大,但胜在出其不意,就如她在宫中杀人时一般,都是先让对方没了警惕,而后再猛然出手。
阿椿不知道,这看似娇弱弱的女人手中,可是过了两条人命的。
她刚想惊呼一句“你竟醒了”,可才张开嘴,话都没出口,便被塞进了一块甜甜的如意糕。
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想要吐出来,然江蕴却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还因为怕她还击起来自己打不过,另一只手也从阿椿手腕处下滑,紧紧捏住了她的一根小拇指,又用力往后折去。
这些都是江蕴早就在脑中构思好的,她深知自己一旦给了阿椿反抗的机会,那可就不一定能打过她。
好在一切在她计划之中,阿椿刚想反抗,就被小指上窜来的痛觉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也免不了呛了些如意糕进肚。
咔嚓。
阿椿瞪大了眼睛,她清楚地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胸口剧烈起伏,她惊恐地低下头去,见那根小拇指竟硬生生被拗断了!
这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一切让她原先的计划翻天覆地,她是真的缓不过来。
明明这贱人被迷晕了,嘴角还吐了白沫!
她药下的可是足量的啊……
她想不明白,疼得本能地溢出两滴眼泪后,还等不及问上一问,药效便泛上来,两眼一闭晕死过去。
江蕴接住她倒下的身子,将她放上板车。
做完这些,她也是气喘吁吁,抚着胸口还没平息下来,鸨母就到了门口。
“来了来了,是何人来谈生意啊,让我先验验货。”
她笑着走进屋来,见到江蕴,张开便夸道:“好生漂亮的娇娘,想卖多少银子啊?”
她说着左右张望了一下,不见旁人,只还有个半死不活躺在旁边的板车上。
江蕴清了清嗓子,道:“崔妈妈,我是来卖人的,不是来被卖的,货是这个呢。”
她说着指了指板车上的阿椿。
崔妈妈神色间满是遗憾,走到车前弯腰仔细看了看躺着的阿椿,不满地抿了抿嘴。
“姑娘啊,这个可是病了的?”
江蕴摇头:“不是不是,只是闹腾得厉害,给灌了点迷药,身子绝对好着呢,你要是不信,请郎中验一验也使得。”
听她这么说,崔妈妈就放下心来,抓起她是手腕把袖子往上一掀,看见朱砂痣后点了点头,道:“是雏儿倒也还行。”
可下一瞬,她又看到了那根折了的小拇指,脸色立刻变差,江蕴不等她开口,自己先道:“是有点小伤,也就这一处,想来也不太妨事,你看着给价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