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看着眼前绿油油的小东西,抬头问道:“给我买的?”
苏明樟道:“难不成我会喜欢这些?”
江蕴也觉得苏明樟不像是会对这些感兴趣之人,只是他为何给她买鹦鹉?
她呆道:“我没说要。”
苏明樟道:“府里那只胖麻雀死了,你不是难过?”
他将那只鹦鹉交到她手上,随后撑起伞来。
江蕴站在那一小片荫蔽之下,低头凝着手里的鹦鹉,少顷后抬起头问道:“是因为想着我的小雀,才买了这鹦鹉?”
她没想到苏明樟还能将这样的事放到心上。
苏明樟嗯了一声。
江蕴觉得手中的鹦鹉沉甸甸的,甚至比方才的金银首饰还要重。
抬脚间,她声音不响地道了一句:“相爷待我真的很好。”
这次是她自发说的,比过去哪一次都要真诚。
苏明樟不常笑,他敛眸藏了眼中笑意,领着身侧人往回走。
沿途之中,苏明樟还是想起了她方才用膳时的那一抹不悦,而后竟主动答起她那时问过的问题。
“你方才问的薛将军,叫薛睿,已经在边关驻守十余年,早先时候,与江家和太后走的比较近,先帝将他支去边疆,想来也是有所防范。”
苏明樟突如其来的解释,把江蕴的注意力从鹦鹉身上转移开来,她侧头问道:“相爷不是说我没必要听这些?”
苏明樟很开窍道:“你听听也无妨,与我有关的,与你也该有关。”
江蕴都不敢相信这样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会是苏明樟。
她想了想,总结道:“所以他是敌人?”
“敌人?为何这样说?”
江蕴道:“与江家和太后走得近的,不就是相爷对立面的?那自然就是敌人。”
苏明樟停步看着她,虽有面纱隔脸,但一双眼睛简单透亮,他眉尾微挑,“你倒很是敌我分明啊。”
江蕴道:“谁让我是江家的叛徒。”
她当了江家的叛徒,也当了相府的宝。
然此时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中,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这一切。
“看吧,不是我不傻,姓苏的把她护的那么死,我没机会杀啊。”
一位身着白色裙裳的“女子”倚在窗边,嘴里衔着一片柳叶,语调慵懒,甚至可以说有些无奈。
此人正是萧煜之,萧门前掌门人的养子,那日行刺江蕴的刺客。
他不得不承认苏明樟手下的人真的有点东西,逼得他这么一个在江湖,甚至可以说是在国界上混得无法无天的人,为了逃过他们的视线,而不得不乔装打扮。
以防万一,穿的还是女装。
但他本身是在风沙中长大,皮肤略黑,眉眼极具英气,故而穿上女装后很是违和,让人看了就想别过头去。
现在他身侧的人,是他叔父,也就是萧门的现掌门人派来的。
“少主,你就算再看不惯门主,也该感念着前门主啊,萧门近年来一只往下走,那姑娘的人头,是个大单啊!”
萧煜之无所谓道:“叔父不想放过这个单子,就让他自己来杀,他坐在门主的位置上,理应最有实力,也最该为萧门的未来负责。”
他说的这样有底气,是因为他是整个萧门身手最佳之人,若是他做不到,那旁人也就不必再谈。
而明眼人皆知,他先前行动失败,有着极大的放水之嫌,至于现在,想要得手确实十分艰难了。
只是这个人头单子……实在是太过值钱,值钱到可以让逐渐没落的萧门起死回生。
“少主,你也知道薛将军的开价,虽说前门主不喜接人头单子来赚钱,但……但不论如何,要让萧门先存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啊!”
萧煜之啧了一声,不屑道:“是吗?可是违背了义父心中道义的萧门,那还算是萧门吗?”
他将脚往桌上一翘,白色的裙摆间露出一双显眼的黑靴,两手枕在脑后,道:“反正现在叔父当了门主,我说了他要有本事,他就自己去办,我办不了。”
一旁的老仆“哎呀!少主,以您的本事,努努力还是有机会的,那薛将军在边城也是极有分量的人物,与他打好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萧煜之侧眼看他,用一种略带鄙夷的目光盯着那张老脸,一口呸掉口中的柳叶,道:“薛睿?确实有些说话分量,但他到底是个朝廷命官,还是个不受重视的朝廷命官,多年来得不到什么封赏,也没有别的官员孝敬他,你告诉我,他为什么有那么多银两来买一个女人的人头?”
“哦,我说错了,他开的还不是银两,是黄金。”
老仆叹了口气,“少主管这些做什么呢,横竖这些都与我们无关,你只需在乎萧门的路就行了啊!”
萧煜之不爽的直接将一个茶杯踹到地上,“你放屁!你这番话说的,不愧是跟在叔父身边学出来的,萧门二字从你嘴里吐出来,全都变味了,滚!”
他起了脾气,萧煜之最烦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他都已经将态度表明了,却还要没脸没皮的往他身上赖。
虽然他不知道薛睿为何要花重金买一个女子的人头,但他就是不打算杀了。
他最初接下这个单子的时候,还有一些犹豫,也正是因为心中的犹豫,所以行刺的时候水的很,当他行刺失败的那一刻,竟然还有种如获大赦的感觉。
他不杀了。
世间少一个漂亮姑娘对他有什么好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