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岳霆看着沈念,他像被沈念看穿了一般,他没想到沈念竟如此了解他。
的确,孟兰本无足轻重,但谁让她和陈景山扯上了关系呢。
通过林献河的暗中调查,陆岳霆已判断出,江州铁路株式会社的人冲着沈念来,一定和陈景山脱不了干系,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巧合地在沈念上任理事长酒会当天,姜海棠和孟兰闹完事儿,沈念出门就碰到了铁路株式会社的人呢?他们是不想给沈念留一丁点活路。
而陆岳霆与铁路株式会社当然势不两立,别说是一个隶属于军统,一个是东洋企业,就单说铁路株式会社这个集团的性质,早晚是要将陆家陆老太太毕生守护的宝贝掠夺一空的。
作为少帅,陆岳霆对各路人马,以及局势再了解不过了,铁路株式会社总部看似是在江州搞建设,实则,里面的人员不是间谍,就是龙国的卖国贼,他们为了钱,用尽手段帮这些东洋人获取龙国的秘密情报、科研成果,以及价值连城的宝贝。
总有一天,他们会从内部瓦解龙国,而军统政府与军阀如今合为同盟,他们便是东洋人最大的敌人。
这次,他们竟胆大包天地威胁到了少帅夫人,陆岳霆怎能忍得下这口气。不反击可不是陆岳霆的做派,他要将这些人的歹心扼杀在摇篮里,要让他们知道,少帅的女人惹不得,龙国的一分一毫也动不得。
而潜伏在身边的陈景山与孟兰,便可以当作杀鸡儆猴的鸡。
陆岳霆不愿对沈念说太多,她只想让沈念安安心心当他的贤内助,小娇妻。所以,他没有吐露这些复杂的局势,只是陪沈念去了沈家,看望沈会长。
途中,陆岳霆与沈念坐在车里,林献河开车,四九坐在副驾驶。
陆岳霆一直握着沈念的手,不时地扭头看她,眼神中仍停留着清晨时分的那份黏腻,意犹未尽。
沈念被陆岳霆盯得属实不自在:“你看什么?”
陆岳霆轻笑,捏着沈念的手:“看你呀!”
“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也没什么好看的,可就是看不够。”
沈念忍不住轻笑,突然,她想起陆老太太说过,陆岳霆儿时去黎家看过病,沈念看着陆岳霆:“你小时候,真的去过黎家?”
“怎么突然问这个?难不成,你也去过黎家?”陆岳霆问。
沈念思索片刻:“嗯,去过,黎先生给我娘看过病,我还见过黎先生的女儿。”
“我只是提了一句黎先生的女儿,你就记住了?”陆岳霆忍不住一笑,有点得意。
“你该不会以为,我因为你一句话,就吃醋了吧?陆岳霆,你这个自作多情的毛病,改明儿,我得给你开个方子,好好治治。”
陆岳霆凑到沈念耳边:“那你顺便,再给我多开一个方子。”
“哼!看来,少帅的病还真不少?”
“能奋战三天三夜不睡觉的方子,有没有?”
沈念一听,忍不住笑,却又冲陆岳霆狠狠翻了个白眼,将他推开,陆岳霆仍握着沈念的手,沈念要甩开他,可她越想挣脱,陆岳霆便握得越紧,就是不松。
前面是林献河与四九,沈念不想弄出太大动静,便忍了陆岳霆,不再与他斗嘴。可这轿车里,前后就这么点儿距离,陆岳霆那污言秽语,前排的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林献河自然是心中堵了一口恶气,但如今,在沈念和陆岳霆身边久了,他也习惯了陆岳霆对待沈念的肆无忌惮,他能说什么呢?沈念是少帅夫人,夫妻二人的情趣与调侃,再正常不过了,林献河只能眼睁睁看着。
四九对这一切装聋作哑,可还没碰过女人的他,再怎么装,也是满脸通红,自家少帅这副在夫人面前嬉皮的模样,让四九想笑又不敢,只能憋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沈会长看起来,气色比此前好了很多,但他却说,恐怕还要休养一段时间。在陆岳霆和沈念面前,沈太太孟兰收敛了很多,依然对沈会长无微不至。
看着沈会长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对这个早已给他戴上了绿帽子的女人,一副宽容又温柔的模样,沈念思索片刻。
“看到姆妈和父亲这般恩爱,同甘苦共患难,我也就放心了,姆妈,您辛苦了!”
沈念见孟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沈玉坤面前这戏演得有礼有节,挑不出半点毛病,沈念便也毕恭毕敬,配合着。
孟兰心里却暗暗骂着沈念,都是千年的妖精,你跟我装什么狐狸!
从沈会长公馆出来,刚上车,陆岳霆就忍不住嘲讽孟兰。
“念儿,你姆妈的戏,真是堪比咱们家那满堂春戏园子里的戏子,精彩!我真想看看,若是沈会长知道,他身边这个贤良淑德的夫人,没事儿就爬副会长的床,会是什么表情!”
沈念冷哼一声:“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沈念骂起人来,总是一套一套的,又成功把陆岳霆逗得笑出了声。
于是,陆岳霆开始给林献河与四九吩咐,要在沈会长面前,揭穿陈景山和孟兰这一对奸夫淫妇。
“我就不信事已至此,沈会长还不休了孟兰。怎么样念儿,让她也尝尝当初你娘受过的委屈。”陆岳霆看着沈念,像在等待她的表扬。
沈念却思索片刻,扭头看陆岳霆:“先不急,孟兰还不能暴露。”
陆岳霆诧异、疑惑:“为什么?”
沈念道:“你看我爹那模样,如今他对孟兰还有情义在,我要让他交出我要的东西,之后,你想怎么玩儿,随你的便!”
陆岳霆知道沈念有办法,自己只要为沈念保驾护航便可。
隔日,沈念便来到了安华药堂,而当家沈贵林正在大厅药台上打着算盘算账。沈贵林是沈会长远方的一个表弟,今年四十八岁,老婆孩子都在乡下,家里穷,沈会长明明能帮,却吝啬的很,便让沈贵林来了陵海,在药堂干活。
“呦,少夫人来了!”
沈贵林忙迎上去,对沈念毕恭毕敬。能看出,沈贵林是个老实人,天天在药堂安排伙计们干活人,从不偷懒。
沈念看了看药台上的一些草药:“表叔,这些药材怎么散在这儿?”
沈贵林忙笑道:“这不是天凉了嘛,每年快入冬的时候,咱们药堂都会用生姜配一些暖身子驱寒气的汤药,便宜卖给大家伙。”
沈念一听,挑了挑眉毛,这沈玉坤的偷窃本领还真是一样没落下。当年,黎家药铺就是这样,总会在酷暑与寒冬腊月给街坊邻居配些时令汤药,只不过,黎先生不收钱。
看着这些分散在药台上的药材,沈念眼睛一转。
“表叔,这些汤药,今年冬天,配二十副就够了。”
“二十副?这么少呀?”
“如今政府开始大力推广西医,药堂的生意平淡,一来减少成本开支,二来,别让政府以为咱们要抢西医的风头,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当下还是谨慎为好。”
沈贵林一听,觉得沈念言之有理,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少夫人!”
“对了表叔,这二十副药,就别收钱了。”沈念交代了一句。
而陆岳霆也没闲着,他将江州铁路株式会社对沈念下手这件事告诉了大伯陆战英,大伯听后,告诉陆岳霆,暂时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如今在江州,铁路株式会社在私下渗透一些重要人物,陆战英正在秘密调查,要找出那些埋伏在自己身边的叛徒。
陆战英语重心长地在电话那边说:“岳霆,除了江州,陵海已经秘密设立了铁路株式会社的分公司,所以,你也要多加防范,恐怕如今,你身边也早已被安插了东洋人的走狗。”
陆岳霆严肃:“是,总司令,照您这么说,恐怕,我的猜测应该不会错,那些走狗已经露出了马脚,至少,陵海商会就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