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疾驰的跑车在前往医院的路上,碾碎了一地雨水。
驾驶座的人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手机。
在第二个电话仍是提示关机之后,他眉头深皱将手机丢在一边,将油门踩到底。
不一会儿,丢到一边的手机忽然响了。
凌澈立马拿起,看了一眼来电接起。
“什么事?”
“凌少。”
这次是齐水的电话,他说,“刚刚医院来消息,乔董事长去世了。”
凌澈握着手机,紧拧着眉头闭了闭眼。
还是晚了一步。
“少夫人呢?”
齐水说,“少夫人还在医院,还未出来。”
凌澈听完立马挂了电话,打着方向盘急速开往医院。
......
医院走廊。
第二页信纸展露眼前。
【当年,庄策和凌修德私下联系我,跟我发出合作要约。
我应约前往,我原以为他们二人,一人是以L.S集团旗下子公司华锐总经理的身份,一人则是以L.S集团副总裁的身份,跟我聊公司上面的合作。后来我才知道,二人有着一个惊天大合作,他们想要拉我入伍。
庄策更是向我保证,只要我跟他们合作,乔氏集团在往后几十年都将如日中天屹立不倒。
我是有私心的,这些年我一心扑在公司的业务上,只想将乔氏集团发展得越来越好,所以面对他们的邀请,我犹豫了,私心里已经偏向加入他们。
只是当我还未下定决心跟他们合作的时候,凌氏集团的董事长,也就是凌澈的爸爸凌正卿向我们乔氏提出了联姻。
在权衡利弊后,我选择了联姻,拒绝了庄策和凌修德的邀请。庄策见我不跟他们合作,送了我一张当日我应约跟他们交谈的照片。我知道他是在用这张照片提醒我,无论我有没有真正参与他们之间的合作,我都逃不了跟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我只能守口如瓶,当作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直到......凌澈的爸爸遭遇意外死亡。我深知这个意外可能跟他们二人脱不了干系,却也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一旦二人的恶行揭露,就意味着这个照片会公之于众。那时候,一张简简单单的照片就将引起偌大的腥风血雨,也能随时决定乔氏集团的生死。
这张照片的存在,也意味着他们能随时拿捏我,拿捏整个乔氏集团。而爸爸,就是被这张不能见人的照片,拿捏了这么多年。
意儿,这件事爸爸当了胆小鬼,为了一己私欲只能选择闭眼不管。如今每每想起,心中愧恨难当,深深觉得对不起凌氏集团,更对不起凌澈。
直到庄策和凌修德纷纷入狱,爸爸才能将这件埋在心底多年的事重新挖出来,找个机会告诉你。
意儿,我知道当你知道此事的时候,一定会对我无比痛恨。但或许这个时候,爸爸已经不在了,爸爸也带着自己的悔恨永远地离开了。
原想着死了以后或许能见到你妈妈,当面跟她说声对不起。但想想还是算了,她那么善良应该已经上了天堂,而我,做了这么多错事注定是要下地狱的。哪怕真的能见到她,我也没有脸面再喊她一句如芳了。
意儿啊,乔家以后就靠你们三姐弟了。喜乐孤僻怕人,你别放弃他,多多照顾他。如愿虽然娇纵任性还有些无知,但她终究也是你妹妹,看在爸爸已经离开的份上,也千万别亏待了她。乔氏集团大部分股份已经在你手里爸爸也放心了,剩下的爸爸就给如愿了,你别介意,她什么都不会,能力也不如你,就当是给她以后的一个保障。
至于你丽玲阿姨,你容不容得下她就看你了,爸爸都依你。
意儿,爸爸果然身体不好了,写到这里已经很累了,连提笔的力气都不多了。
我的好女儿,以后的日子好好走,大胆地走,爸爸知道你能坚强地渡过每一个难关。
你聪明懂事,往后的日子,也必将过得灿烂光明,平安如意。
爸爸祝愿你和凌澈,恩爱白头,相守偕老。
再见了,我的女儿。】
突然涌上来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聚积在眼眶的泪像断了线似的掉下来,一颗一颗砸在了信纸上,几乎要将纸张滴穿。
乔如意无力地捏着手里的信纸,泪如雨下。
信封里突然掉出了一张照片,滑落在地。
乔如意泪眼朦胧地看过去,看清照片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掌心大哭起来。
那张照片,正是庄策留给她的那张!
她没想到,庄策用一张照片,玩弄了他们所有人!
乔河不是凌澈的杀父仇人!
那这迟来的父爱算什么!
乔如意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钻心的疼,疼到喘不过气,疼到就连呼吸都在撕扯着心脏。
她转头看向空荡荡的病房,疼得不可抑制。
为什么!为什么要等他死了才告诉她这些!
乔河,到底为什么!
......
室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瓢泼的大雨打在车上,雨刮器疾速地左右摆动。
跑车踏着雨水一路疾驰到医院,还未到门口,车灯照在前方不远处的身影身上,凌澈一个急刹,摔门下车。
那道单薄的身影就在这满天大雨的黑夜里,静静地站在路边。
滂沱的大雨毫不留情地砸在她身上,将她浑身上下淋得透彻,摇摇欲坠的身形像被人丢弃的洋娃娃。
“乔如意!”
凌澈撑着伞大步跑过去,看见她抬起头时茫然的眼神。
雨水打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神色哀伤,仿佛要破碎的瓷娃娃。
凌澈将手里的伞打在她头顶上空,单手猛地抱在怀里,责备道,“你在干什么!”
身上冰凉,浑身湿透,就连抱在怀里都在轻微颤抖。
乔如意任他抱着自己,手里依旧捏着那封亲笔信。
只是那封信被雨水浸透后,笔迹晕模糊,再也难辨字迹。
“凌澈......”
凌澈听见一道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很轻很小,孤寂中又带着浓浓的哀伤。
“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一个都没有了。
就连恨,都不知道该恨谁了。
凌澈的心里仿佛被人开了一枪,疼得发紧。
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他贴着她的耳边,“乔如意,你还有我。”
乔如意被他抱着,眼神茫然,不知道脸上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只觉得又冷又累,无力得很。
忽然怀里的人失了所有力气往下滑落,凌澈丢了手里的松散接过她几乎要倒下去的身体,眼底一阵慌乱。
“乔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