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克明跟林有才正商议着接下来要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前方传来了大声的喧闹声,二人对视了一眼,直接站了起来。
只看原本还在担水挑水的后林生产队的社员纷纷放下水桶,扔下扁担扁担,以及抬水的棍子,纷纷往前面前林队那边涌了过去。
“二位队长,刚才朱建国在前面说了几句,跟前林生产队那边的人吵起来了,现在后林队跟咱们朱楼的社员们都跑到前林那段河堤上去了。”来人是朱楼生产队的会计朱可用,相比于后林,前林这两个大队,朱楼生产队的社员的姓氏更加纯粹,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姓朱。
“他娘的前林队的人欺人太甚,林队长,这口气今天我老朱是咽不下去,就算是打不过,我也不能让他们前林好过了!”朱克明一拍桌子,气愤的大声叫嚣着。
“走,要不是为了等你们两队,老子早就带着人马打上他前林队了,今天咱们就斗一下他朱大常那头野猪去。”林有才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率先出了草棚,大踏步往前林那段堤坝赶去。
俩人虽然说是去闹,其实真的怕发生集体械斗事件,两个生产队集体干仗其实大家都很谨慎,搞的最多的就是打嘴仗,最不济真要走到最后一步必须做过一场的话,那也是要放下手里的家伙事,拳拳到肉的干一场。
真要你持刀枪,我持棍棒互相打斗,这很容易出现伤亡,两个村庄挨着村庄,可不准发生这样生死大仇的大事。
要是拳拳到肉的打一场,最多鼻青脸肿,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伤亡事件,最多回去擦点药酒过个两天也就好了,事后两个队的社员碰到了,胜利的最多嘲笑战败者几句罢了。
别看俩队长走的急,其实他们是去前面维持秩序去的。
两个生产队干仗的老程序,骂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干一仗解决问题,男人前面干架,后面妇女拿绳子负责捆人。人多的欺负人少的,社会很现实,就是如此。
俩队长老远的就听到前林的朱大常在那里骂娘的声音。
所谓兵对兵,将对将,两个队长直接找队长。
“你特娘的朱大常这头玩意儿比嗓门大,比会骂人是吧,你朱大爷我可不比你声音小。”朱克明人未到,声先来,老远的就大声骂了起来。
“朱大常你个王八犊子,老子忍你好大一会了,有种待会咱们干一仗。”林有才紧随其后,也大声的骂上了,一上来就要邀战。
俩队长一进场,两个队的社员们顿时有了底气,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叫骂的声音都硬生生拔高了三个音度,连跳起来的动作也麻溜了不少。
堤坝西边是前林队的人,现在他们那边也无心挑水,拦河围坝也被两队社员逼停,眼看着工程还剩下一半,气的前林队社员个个攥拳踢腿,准备再次的给后林队,朱楼队的人一个好看。
前林队不算家里的留守人员,就是现在在河堤上的人,都比这两个队的人加起来还要多,干仗,他们前林从来没输过。
“朱大常,你特娘的这是准备吃绝户食啊,这种人血馒头你也能吃下去?你们前林的王八蛋这是丧尽天良了啊,大旱天的大家都指望着这点水浇地救活庄稼挣口救命粮,你们现在居然仗着自己在上游,要把河水拦下你们吃独食,试问天下间还有你朱大常这么歹毒的人吗?”朱克明人长的五大三粗,声如洪钟,一点不比朱大常的嗓门小。
“朱大常,你特娘的你看看你们干的这是人事吗?今天我老林把话撂这了,这个堤坝,你们怎么建起来的,你们就怎么给我扒掉了,不然这事我们后林队跟你们前林队没完。”林有才火爆脾气,上来就要他们拆堤坝。
朱大常被两人骂的是暴跳如雷,眼睛一睁如铜铃,眼珠子一转,想起会计的交代,便骂声如虎啸:“特娘的你们两个放屁,你们那只眼看到我们把河堵死了,老子是抬高水位,减少水浪费,对大家都有好处,你们这些王八蛋不但不感谢老子,还准备拆除堤坝,我看你们这群人才是反动分子,准备破坏劳动人民成果的大坏人,你们这些人必须要打到才行。”
这段堤坝可是他们前林生产队集合全队的家当才建造起来的,他们先要用麻袋装上砂石或者泥土,在河里直接搭建一段堤坝,然后在这段堤坝后面填土筑坝,后面的土坝建造好了后,在把那些麻袋拿起来重新往前摆放。
他们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往前推进的,谁让他们偌大的前林生产队也只有一二百个麻袋呢,就这还不能全部都拿来用。
这个大帽子当然不能戴头上,大嗓门朱克明立马跳起来大骂道:“我看你朱大常才是居心叵测,打入人民内部的敌对分子,前林生产队就是在你的带领下,逐渐的脱离人民群众路线。现在你们就在破坏人民大团结,企图破坏广大劳动人民的劳动成果,置广大人民群众于死地,你这样的歹毒分子应该拉出去枪毙。”
双方一阵唇枪舌战,骂的好不痛快,兵对兵,将对将,双方大骂一场,在场的民兵直接站成两排,把大家分开,防止真有人提着家伙事干仗。
前林的声势高涨,仗着人多势众,全面性压倒后林生产队跟朱楼生产队的联军。
而朱克明跟林有才俩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孙营生产队的人马加入战场,到时候势如破竹,仗着人多优势,直接把前林的人给打出堤坝,掘毁拦河坝,重新放开水道。
双方正吵的不可开交,眼看着三方人马已经放下手中的家伙事,各个都撸袖子攥拳头准备干起来的时候,只听的外围有人高声的呼喊着:“孙营的人来了,孙营的人来了。”
这一刻,林有才,朱克明俩人相视一看,纷纷哈哈大笑,对朱大常叫嚣到:“野猪,你不是仗着你们前林队人多欺负我们人少吗,等孙营的人来, 看咱们谁的人多,等下我们人马到齐,谁不斗一场谁是孙子。”
朱大常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火爆的性子直接提起拳头现在就要干一场,还好被身边的几个村领导给圈住了,被朱克明把话一激顿时忘记了会计 的嘱咐,朱大常嘴里大骂道:“姓林的,等下谁不干一场谁是孙子,以为我前林的老少爷们怕你们啊。今天这个堤坝,老子筑定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成。”
“朱大常,你好大的威风啊,作为队长,你平时就是这样带领你们前林队的社员的吗?你的国家意识呢?集体意识呢?你的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呢?我看你都不记得一点了啊,就知道窝里横,谁允许你们前林队拦河筑坝的?”
“谁,谁他娘的说老子,有本事出来给老子干一架,干赢我再说让我拆堤坝的事。”朱大常正在气头上,当时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都是阿里把人,不要把他们这些跟基层打交道的小队长想的有多文明。
“我他娘的说你呢,朱大常,你的组织性,纪律性呢?我看你要好好的去学习学习作为一个人民群众领导思想的重要性了。”
“季书记,季书记来了,是季书记来了。”人群里传来大声的呼叫声。
顿时,朱大常脸上颜色数变,还不等他那掺合了浆糊的脑浆子想出办法来,只看龙行虎步的季光明已经推开人群,直接走到了朱大常面前三尺距离才停住脚步。
双目寒光,一身煞气环绕,刚一进场,刚才吵翻天的各大领导,社员们纷纷变得鸦雀无声了,就连林有才跟朱克明两位队长的气焰都小了不少。
季光明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盯着朱大常:“朱大常,来,来,今天咱们俩来做过一场,怎么,你朱大常不是自语很能打吗?我季光明今天就陪你打一场如何?”
朱大常气焰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连忙陪着笑说到:“季书记,我老朱是实在人,不知道是季书记您来啊,要知道刚才那句话是您说的,给我八个胆我也不敢那样说呢啊。”
“是啊,是啊,季书记,我们队长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炸,您别跟他一个蠢人计较。”旁边的会计孙开展连忙替朱大常说着好话。
季光明也是军武出身,在军队里也担任一官半职的,退伍后任职林洼大队书记,自是一言九鼎,威风无二。
他冷哼一声,便不在计较这个话题,人家已经道歉了,自己要是在追着不放倒是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便把目光从朱大常身上转移了过来,直接盯着林有才跟朱克明两人沉声的问道:
“林有才,朱克明,前天公社才开了抗旱保粮的工作会议,公社要求我们各自大队一定要做好抗旱工作。在这个关键时刻,你们俩不在自己的河段主持抗旱工作,带领社员来人家前林这里闹事,今天你们俩要不给我说个明白,就凭你们耽误抗旱这个重要的任务,我就能把你们的帽子给摘下来。”
别看朱克明长的五大三粗,可这老家伙也颇为狡猾,深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而这次的事情他也占着理,当下就指着朱大常义愤填膺的说着:“季书记,我举报,举报朱大常破坏我们抗旱大会战,破坏广大人民劳动成果,企图摧毁我们朱楼的秋季庄稼。”
“朱克明你特娘的放屁,污蔑好人,我老朱三辈贫农,当年也闹过土改分过田地跟地主恶霸斗过一场的广大人民群众新青年,我看你才是隐藏在人民内部的阶级敌人,企图摧毁人民战士的敌特分子。老子筑坝是为了大家都好。”朱大常脑袋再混也不敢戴这顶帽子。
他只是冲动时脾气有点暴躁,又不是真傻,如果真傻也不能当上小队长。
“朱大常,你口口声声筑坝是为了我们大家好,现在我们在下游的孙营 ,朱楼两个生产队已经没有水可用了,我看你筑坝分明就是为了一己之私,想要置我们下游两个队于死地,居心叵测是真,为我们好这种借口根本是屁话。”孙国防拨开人群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