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庆靠在井壁一动也不想动,他把从井底发现的戒子套在手上发呆,弄不懂他刚刚遭遇的究竟是什么。
而把他撂在这的竟然是刘思蒙。
刘思蒙那么相信他,甚至会把家传古书交给自己保管,古墓里那么多金银珠宝都没有碰一碰,今天只是为最普通的三箱***背叛他,他实在想不通。
刘思蒙不贪财、虽然小聪明,但也不自私自利,武大庆把他归结为自己同类,仗义才是。
但事实是,刘思蒙确实把他一个人撂在这了。
没再落井下石,搬石头往下砸,似乎还要感谢她。
活了这么大,武大庆还是第一次感觉命运这个东西真有些奇妙,只是,他又觉得刘思蒙这件事太反常了,似乎不该这样结束。
可就算他再有预感,事实他也知道,刘思蒙可能就此从他生命里消失了,有可能再也遇不到。
又郁闷了阵,武大庆这才掏出下井前刘思蒙给他的小刀,一点一点用刀凿着石壁,从井里爬了出去。
这把刀是刘思蒙事先有预谋才给他的吧,某一瞬间武大庆又觉得刘思蒙有良心,可他又不觉得刘思蒙有良心,她真有良心,有什么苦处不能跟自己说呢?
也许都是钱惹的祸。
有人!
走到半山的时候,武大庆突然听到远处有走路声。
武大庆松懈的神经这才重新紧绷。
这么晚了,什么正经人会往公墓走呢?
武大庆将身子缩进林子,很快便看见一个老头拄着一根盲杖,一手拿着锹,一手快速用手下盲杖扫着障碍,犹如脚踏平地往山上走。
月亮时不时穿出云彩,映出他枯槁的身影。
是老瞎子——郎半仙。
如果不是武大庆已经事先确认老瞎子眼皮底下是空的,否则看他行动如此迅速,武大庆还以为他装瞎呢。
他耳朵很灵,如果不是武大庆意志消沉,下山步伐很轻,那率先被发现的就是他了。
武大庆这时瞅着老瞎子也挺悲哀的,毕竟三箱子***都已经被拿走了,虽然他是始作俑者也是帮凶。
他静静地看着,原以为老瞎子会直接来到枯井那,然后发现***都不见了哭嚎一阵,可谁知他竟想错了,老瞎子竟先摸索着来到一座墓前,抡起铁锹先开始一通乱挖。
这拨操作把武大庆看迷糊了。
老瞎子下铲子速度极快,一把铲子上下翻飞,一看之前就没少干这种勾当,不一会坟里就露出一具早已腐烂的棺材,一只手伸进去摸索。
他手一直伸到棺材底什么也没摸到,然后他不甘心,又从管材另一端开始摸。
正在武大庆好奇他摸什么的时候,老瞎子突然叫了一声,接着一只灰色的老鼠从棺材里面跑了出来。
老瞎子疼得一阵发抖,把手抽了回来,坐在地上开始用力挤被老鼠咬伤的伤口。
老大概是猜出谁干的,老瞎子牙齿咬的“吱嘎吱嘎”声声音:“好你个郎海,丧心病狂,连你婶子坟都掘。你这个畜生,别让我看见你,看我看见非抽你筋,扒了你皮不可!”
接着老瞎子又是一阵嘟囔,武大庆大概听懂了。
老瞎子被抓进去前,把所有家当都藏他媳妇棺材里了,没想到他那个侄子郎海竟丧心病狂,将他婶子墓掘开,并把老瞎子一辈子积蓄都偷走了。
老瞎子干哭了一阵,想起狡兔三窟,他藏枯井里还有整整三箱子***,这才止住哭,也没想着想把他媳妇坟填上,半爬半走找到那口枯井。
武大庆心想,一会儿他还得哭,估计比哭他媳妇还要惨。
他依旧待在原地没动,不多时枯井方向终于传来老瞎子一阵更加惨烈的哭嚎声。
如果刚才他哭还有所收敛,怕人听见的话,这回他是真伤心了,哭的肝肠寸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郎海!郎海!你小子也太狠了!真是想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应该直接找个地方把你埋了。”
他有点不甘心就这么被侄子坑了,手里摸出一把匕首,借着月光,武大庆竟产生错觉,感觉他干枯的眼睛竟然闪了一下。
又骂了一阵,老瞎子真骂累了,这才伤心悲愤的拄着盲杖下山。
武大庆一看,这老头只顾生气,自己老婆棺材板还那么晾着,坟都没有填上。
武大庆有心想装看不见,可尸体见光不吉利啊,回头走了两步,转身又回来了。
“好吧,谁让我心眼好呢,这位大婶你又没摊上啥好男人。”
于是武大庆拎着铁锹过去,强抗拒着心理障碍,准备把老瞎子媳妇埋回去。
不过他可没敢直接瞅老瞎子媳妇什么尊荣,毕竟棺材里躺着的玩意可不能怎么好看。
可是他刚把棺材板抬起来,就见一个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一个鸡蛋大的夜明珠,在夜里很亮,摸上去质地温润,估计老瞎子是真瞎,这么大一个夜明珠被棺材板带出来才没看到。
武大庆心想,肯定是这老婶子觉得他心眼好,感谢他的。
这才朝棺材拜了拜,同时也看到里面那具尸体。
衣服差不多已经都烂光了,剩下的都是枯架,也不是太恐怖,手指头上还有些玉质的首饰,武大庆想想也没客气,直接都摘下来都塞自己兜里。
不过他动作很小心,怕像老瞎子那样再着了老鼠什么道儿。
再看,棺材里也没什么玩意了
“老婶子,估计您也早投胎了,留这些东西也没用,我就算做好人好事,帮你把这些东西重见天日。”
“都是好东西,咱别糟蹋了。”
说完这些,武大庆又磕了一个头,才站起身把坟填上。
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被看墓地的发现,还以为是他掘的坟。
弄完这些,武大庆又重新挑了一条小路下山。
不过小路可不怎么好走,连摔了两个跟头,才终于到了山脚,而随后他便愣住了。
树旁,空空如也……
一条被缴折的链锁落在地上,三轮车早没一点影子。
武大庆踢了链锁一脚,用脚指头想,他也知道三轮车是被谁骑走的。
就是有点回去不好交代,这可是人家部队食堂买菜的车,就算重新给人家买个新的都不好交代。
算了,回去就说丢了,这年头,丢自行车都行,还不许他丢辆三轮车?
晃晃悠悠走到公交站,这时天也已经亮了,等了差不多20分钟,一辆公交车终于晃晃悠悠来了。
上车买票。
“军区大院!”
“五分!”
武大庆也是真困了,合上眼就在车上睡了起来。
不过他睡的可不怎么香,半梦半醒,路上很吵,
呦儿~
嗖儿~
呜儿~
都是车声。
“靠!海城什么时候车这么多了。”
武大庆心里骂了句,随即便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吓身旁盘核桃大爷一跳。
“你这个小伙子怎么回事啊?昨天晚上喝多了吧,现在年轻人过夜生活一点没有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