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景华簪握着剑柄的手腕一挥,那明晃晃的剑锋刚要蹭到她脖颈间细嫩的皮肉,被耶律岱钦疾步上前一把将剑夺了下来。
“公主!”
景华簪转身朝后看去,只见祁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尾猩红。
自幼时起,祁鹤鲜少称呼景华簪为公主,偶有称呼也是在面对着景帝的时候。
而且,景华簪也并不喜欢他称她的尊称,她总是说,尊称都是称呼给旁人听的,他二人自幼一块儿长大,自然是用不着这些繁文缛节。
“公主。”祁鹤胸腔间似是压了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公主,您不要再作难了,您——就送卑职上路吧!”
“他都让你杀了他,你还在犹豫什么?”耶律岱钦接过太监从地上捡起的剑,往景华簪跟前一递,语气间满满的威胁和压迫,“景华簪,你若是再企图自尽!我就即刻下令将你们景家的皇陵挖个底朝天!”
“给我杀了他!”耶律岱钦怒吼着将剑往景华簪手中递。
景华簪错愕的看着眼前人的脸,她没想到,耶律岱钦堂堂北狄的二皇子,竟会真的逼她到如此绝境。
她也知道,在威胁她的事情上,耶律岱钦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若是他真的去将景家的皇陵挖了,那自己真就成千古罪人了——
一时间,景华簪几近绝望,一边是皇陵,一边是表哥。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情急之下,她计上心头,决定赌上一赌。
她没有皆耶律岱钦递来的剑,径自转过身往祁鹤跟前走去。
她垂眸,怔怔地凝视着祁鹤,哽咽出声,“表哥——看来,你我二人今儿只有死在这鹤台了!”
说罢,又以憎恶的目光戳向耶律岱钦,冷声道:“随你的便吧!你们北狄夺了我们景家的江山,百姓们心里也都有一本账!你们北狄的国君就是没有道义的蛮夷!百姓们和大臣们是不会打从心底里服你们的!”
“更何况,我们景家的人还没有都死绝!我的二位皇兄随时都有可能杀回来!你今儿把我杀了——”景华簪抬手指着殿顶,“我就在天上看着你能在这个位子坐多久!”
可话刚落音,外头就有一太监扯着嗓子疾步走到殿门口未请安就跪在了地上。
“二皇子!不好啦!守门的将军说皇宫外头所有的门都被围了!”
一语罢,殿内人皆神色各异。
“什么人围的?大概有多少人?”可耶律岱钦却是丝毫的不慌张。
眼下中原已经被他们北狄给占了,其余周边有一多半的小国都是支持他的,这次进攻中原,那几个小国出了不少兵马助阵。
他对自己的猜测很有信心,此时此刻宫门外的也不过就是那些当初不支持他进攻中原的不自量力的小国。
如今看他赢了,便想着来效仿。
他暗暗在心底里咒骂,实在是不乏蠢货!
“将军说,全是没见过的戎服,也没有旌旗!”前来报信的那太监气喘吁吁道,显然是被吓着了。
闻言,景华簪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打仗的时候,即便是个小国都会有自己的旌旗,外头的人来势汹汹,怎会没有旌旗?
莫非——是她的二位皇兄?
想到这里,景华簪的手心不禁出了细细的汗。
......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在这长乐殿等着!”阔阔真将方才才端起的茶盏重重搁下,“我还是得去瞧瞧皇上!”
“二皇子在哪儿!我要见他!”阔阔真起身,朝一旁的侍女道:“给我更衣,我要去见二皇子!问问他为何不准我到上书房暖阁陪侍皇上!”
宝勒尔方才已经被阔阔真骂了一通,这会儿见阔阔真不仅余怒未消,反而更加生起耶律岱钦的气来,便也不敢硬劝,只得起身上前缓声道:“贵妃娘娘,气大伤身,您千万别伤了身子,岱钦他这会儿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您就先坐着等会儿吧,晚膳时分再去向他兴师问罪也不迟啊——”
“啊——”
宝勒尔的话还未说完,脸上就挨了阔阔真重重的一掌。
她登时捂着脸,垂着头跪了下来。
“方才我让你到二皇子跟前去,你这么快就让人家打发回来了!纳福晋的日子没定下不说,连上书房暖阁你都不能劝着他让我进去给皇上侍疾!你说说你还有个什么用处!”
“皇上身边没个人,若是就这么去了,那二皇子一登基,我这位子都难保!到时候,你也别做你那皇后娘娘的美梦了!”阔阔真气急的在殿中踱来踱去,不停的扬声呵斥着。
“娘娘,您把二皇子想的太坏了!”宝勒尔头一次在阔阔真跟前挨了打,一时,满腹委屈,不禁哭了出来,“您不知道,方才在兰林殿的时候,有个祁内官,拿着剑逼着二皇子将那景华簪放了,还是二皇子将剑替我挡了下来!”
“二皇子他是极喜欢我的!绝不会当上皇帝就不要我的!就算是看在——”
阔阔真越听越是怒火中烧,几步走到宝勒尔跟前,“看在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他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
说到这里,阔阔真冷笑一声,“宝勒尔,你真以为你父亲在他耶律岱钦的心里头那么重要?你信不信他若是上位,头一件事就是想尽法子罢你父亲的权!贬你父亲的官!你还在这儿想着靠你父亲给你撑腰?”
“你瞧瞧历朝历代皇帝的妃子有哪个是靠着她父亲得了皇帝一生宠爱的?你若有这种想法你就趁早别去争那个中宫的位子!”阔阔真叹了口气,在格根的搀扶下往榻上坐去。
“皇帝的宠爱都得女人们自己去争!”到底是亲生的女儿,方才挨了她那么重的一巴掌,却毫无埋怨的跪在她的脚边,看着满眼通红的宝勒尔,阔阔真的心里又自责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