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钟走后,屋内众人看着乌力罕不知所措。
“还看着本宫做什么?还不赶紧给你们主子去擦洗身子去?”
闻声,云雀忙不迭点头,赶忙起身,吩咐院外的几个宫婢去烧水,自己走到了榻边给宝勒尔松了绑。
乌力罕跟着又走进了里屋,臭气依旧很是熏人,云雀一面拾掇这榻上,一面小心翼翼朝乌力罕道:“皇后娘娘,您还是先出去吧,这屋里太过腌臜,恐污了您凤体——”
“无妨。”未等云雀说罢,乌力罕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在案桌旁的椅子上落了座,随后她朝外唤了声自己的贴身太监,“图玉!”
一直候在门外的图玉听了,赶忙抬脚往屋里走去。
近得跟前,躬身,“皇后娘娘,您吩咐。”
乌力罕一手拿着帕子掩住口鼻,一手抬起,指了指案桌上的琉璃香炉,“叫人回咱们宫里,拿些白芷和艾叶来,艾叶点了熏上,再在这儿架一个砂锅,将那白芷拿来煮了,还有,叫门外的几个宫婢进来一并拾掇一下屋子。”
图玉应声,转身出了屋。
经过一番拾掇,再加之熏上了艾叶和白芷水,屋内的臭气这才逐渐消散了不少。
“慧妃,你还认得本宫吗?”乌力罕命人搬了张椅子,做到了离榻边一丈远的距离处,漠然的看着榻上的人。
而榻上的人,眼皮半耷拉着,双眸依旧无神,只是静静的看着帐顶,谁都不理。
“别哭了,去瞧瞧太医来了没。”云雀在一旁哭的乌力罕很是心翻。
不过话刚落音,就听得院外传来了图玉的声音。
“你们可算是来了,快些,皇后娘娘等急了。”
“是——是——”
脚步声越来越近。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娘娘,人来了。”那钟疾步往乌力罕跟前走去。
乌力罕转头,门口搁了一只药箱,一个人正伏地叩头。
乌力罕仔细看去,瞧着——年纪并不大。
“这位便是你的亲哥哥?”乌力罕轻挑眉尾。
“是。”那钟恭敬回道,“娘娘且放心吧,奴婢什么都没说,告诉他了,就只是瞧病,奴婢的哥哥平素也是一个言语甚少之人——”
乌力罕没有应声,只是盯着地上的人又看了几眼,点了点头,“你起来吧,来,给慧妃瞧瞧病,瞧瞧她这是怎么了。”
“微臣遵命。”那掸起身,拎起药箱往榻前走去。
好高挑的身姿,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很是讲究,一点儿都不像是北狄男子,这样有姿色的男人,乌力罕自幼都没见过几个。
今儿一见,她的心里倒觉得,这个人的身姿气概足以同皇帝比拟了。
“你们的父母亲倒是将你们兄妹生的一副好相貌。”乌力罕转脸朝那钟淡淡一笑。
那钟一直在观察着哥哥的一举一动,生怕哪儿做错了惹的皇后不快,这会儿皇后的突然一句调笑,叫她有些受宠若惊。
“谢娘娘夸赞。”那钟缓缓低下头,小声道:“奴婢的容颜也是刚够看的,要说称得上好相貌,属实还差得远——”
“欸?”乌力罕摆了摆手,蹙眉,“夸你你便受着,人要对自己有自信!过度自谦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皇后的语气又有了变化,那钟只得连连称是,不敢再多言。
“太医,我们娘娘究竟是什么病啊?”云雀守在榻边,忍不住开了口。
那掸一手搭在宝勒尔的腕间,蹙眉低头,没有应声。
少钦,才抬起头看了云雀一眼,欲言又止的起身走至乌力罕的跟前,“回皇后娘娘的话,依脉象来看,慧妃娘娘的身子并无什么大碍,只不过是气血有些亏损。”
“至于神智不清,很可能是一时失了皇贵妃的位子,有些伤心过度,迷了心智,微臣先开一道舒心解郁的方子让慧妃娘娘吃吃看,若是不起作用,微臣再调方子。”
竟然只能这样——乌力罕不太满意这样的诊断结果,可眼下又只能请他一个太医来为慧妃看病。
看着榻上神色虚弱的人,乌力罕缓缓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只是,慧妃这失禁又是为何?”说罢,她将目光移到了那掸的脸上。
“这个便是伤心过度迷了心智引起的紊乱反应,喝上几日的药应该很快就会好。”那掸平静道。
“好,那你去开方子吧。”乌力罕说罢,起身,看向云雀,“好好伺候你主子,本宫还有事,若是得了空本宫再过来。”
“奴婢代奴婢的主子谢皇后娘娘!”云雀很识时务的伏跪在地,拍了最后一个马屁。
“娘娘,您就不怕那慧妃病好了不领您这份情?要奴婢说呀,您就该让她就这么死了的好!”出了广明殿,那钟将乌力罕往轿子离搀去。
乌力罕扬了扬下巴,冷声一笑,“慧妃是个无情之人没错,不过,领不领本宫这份情可不是她能够说了算的!”
转眼已经走到了轿子跟前,她眯了眯眼睛,脚步微顿,“本宫的这份情,她领也得领,不领——也得领!”
那钟搀着乌力罕的手微微一颤,面色哗然,不过,也就转瞬间,面色又恢复了如常。
“还不赶紧给娘娘掀帘!”宫婢的手慢了半步,那钟就已经蹙着眉头脱口而出了。
闻言,两位宫婢赶紧将撩了半截的轿帘尽数撩起,齐声道:“娘娘请上轿吧。”
“娘娘,咱们回宫吗?”图玉朝着轿内小心翼翼探道。
缄默一瞬,轿帘忽而掀开了,吓了将耳朵贴在轿帘上的图玉一跳,身子直往后退。
“娘娘——”图玉讪笑。
乌力罕面色如常,冷冷的看向图玉,“本宫记得,先前在北狄的时候,你在老太后的跟前伺候过,是吗?”
图玉没想到皇后探头出来就问这个,怔愣一下,“皇后娘娘您记得没错,奴才先前确实是——”
“那你说。”乌力罕没有让图玉把话说完,“本宫现在,有没有必要召见一下慧妃的父亲阿苏占告诉他慧妃病重之事?”
图玉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得——这是向他取经来了!
“娘娘。”图玉近前了些,压低了声线,“您是想问奴才老太后当年都是以何由头在后宫召见大臣的吧!”
“本宫真是没看走眼,你图玉还真是个伶俐的,在老太后身边伺候过的人就是不一样。”乌力罕唇角微扬,眸底闪过一丝嘉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