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那钟也细细寻思一番,“要不——奴婢这就让赤牙子再想法子去打听一下?”
乌力罕倒是真有这个心思,可左右一想,还是不怎么妥当。
“不必了,未央殿的那些个宫婢个个都不是好说话的,赤牙子去了未必能打探出什么消息来。”
“那您就别寻思这么多了,再说了,那景华簪这会儿自己都是自身难保了,她应是用尽心力调查她大哥的事才对,哪里还顾得上怀疑宝勒尔会不会是被陷害的——”那钟劝慰道。
乌力罕缄默半晌,起身欲下榻,“给本宫更衣,咱们现在就往那未央殿走一趟去。”
“这——”那钟怕乌力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去招惹景华簪,又生出事端,好声好气道:“娘娘,万事不能冲动,您别想一出是一出啊!这样子很容易被别人利用的——”
“现在皇上那边不是没什么动静吗?说白了,方才的话就是咱们主仆二人胡思乱想的罢了!”
“是胡思乱想没错,可咱们若是不做些什么防备,那些胡思乱想没准儿就变成真的了。”乌力罕走到铜镜跟前,整了整发髻,“本宫现在必须到未央殿去探探她的口风。”
......
入了宫门,下马车,换上往上书房去的软轿。
软轿一颠一颠,阿苏占闭着眼睛,双手扶在轿壁两侧,左手指节有节奏的叩击着轿壁。
一千零八下便能到上书房的台阶下,这条路的长度没有任何一个大臣能够比他更清楚。
可今儿却远没有往日那般顺利,在他数到九百三十一下的时候,软轿突然落停了。
落停的那一瞬间他不由得睁开了眼睛,须臾,外头传来了一道声音。
“大人,前头有两个侍卫拦了咱们的轿子。”
竟然还有这样不长眼的狗东西!阿苏占的火气噌的一下蹿到了头上,“什么人!”
“是皇上的禁卫军,他们不让轿子往里走了,说皇上吩咐过今日不见任何人。”外头的声音已经有些怯弱了。
这不是阿苏占能够忍让的,他抬手撩开轿帘,下了轿。
轿子跟前已经站了四个挎刀的侍卫。
四个人见了阿苏占,皆是面无表情,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怎么着?难道连我都不能进去见皇上?”阿苏占负手站立,双眸微眯的将跟前的四个侍卫扫视一遍。
最前头的一个侍卫冷笑一声,偏了偏头,“大人说对了!今日谁都能进去,就是您不能进去!”
话落,阿苏占不由得心里一惊,看来他的预料没有错,自己的女儿被打入冷宫了,接下来,皇上就要准备清算自己了——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可越是这样,他越得进去见皇帝。
“为何!”他扬声大喝。
“这个我们就说不上来了!我们也只是奉旨办差,还望大人千万不要为难我们才是!”几个侍卫的神色愈发的得意了起来。
说罢,四个侍卫迅速站成了一排,将往前的路拦的死死的。
见状,阿苏占明白,看来今日是彻底的见不到皇上了,得想想别的法子——今日这趟宫里不能白来啊!说不定明日宫门都不允许他进了——
沉思片刻,他想到了要为他设宴的景华簪。
既然旧主起了杀自己的心思,为何不去谋一谋新的出路?反正自己也是半只脚踏出去的人了!
他没有再犹豫,转身上了软轿,直到拐了个弯儿,他才撩开轿帘低声吩咐,“去未央殿。”
未央殿。
“这天是愈发的冷了。”芳子推门而入,往内室走去,搓着手往景华簪的跟前走去,“娘娘,今儿晚膳——”
芳子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得外头的门吱呀一声,随即有脚步声往里传来。
“启禀太后娘娘,阿苏占大人在外求见。”
闻言,景华簪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将手中的书搁了,抬眸看向了芳子,“谁?阿苏占?”
芳子朝外看了一眼,点头,“是,奴婢方才也听到的是阿苏占求见。”
景华簪将头偏向一旁,蹙眉沉思,“我正想见他他就来了——可是他怎么会来?”说着,她转头往窗外瞧了一眼,天已经快黑了。
“在天色渐晚入宫——难道说——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难说——可就算有重要之事他也应该去见皇上才是,为何会前来求见您?那重要之事也多半是为了慧妃宝勒尔,想来,他是已经知道了慧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了!”芳子小声道。
“对啊——”景华簪抬手,细白的指尖撑在额角,叹了口气,“我倒把慧妃被打入冷宫一事给忘了——”
“让他进来吧。”她坐起身,将半披在肩上的衣裳重新披好。
芳子应声而去,不一会儿,芳子便将人领了进来。
“老臣给太后娘娘请安——”阿苏占进门便跪,语气也很是诚恳,没有了往日的那般盛气凌人。
念着此次回宫还是阿苏占劝的耶律岱钦,因此,景华簪并未对其发难。
“起来吧。”景华簪淡然一笑,“赐座。”
阿苏占谢恩起身落了座。
“太后娘娘,您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看来,此次回宫将养的不错。”阿苏占先打开了话匣子。
可景华簪并无寒暄的欲望,更何况,他二人也不必寒暄,她是知道的,阿苏占一向看她不顺眼,几次想除掉她,这一次劝耶律岱钦接她回宫也不过是另有目的。
不过现在看来,那目的很有可能已经无法实现了。
“大人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你我之间,无需客套。”景华簪呷了口茶,开门见山道。
见景华簪这般直接,阿苏占也不想再藏着掖着,“太后娘娘,您知道慧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吗?”
果然是这件事,景华簪心底轻叹一声。
“知道,不过,哀家也是方才皇上来过后才知道的。”景华簪淡淡道。
求人如吞三尺剑,更何况,还是要求一个自己先前处处为难过的人,此时的阿苏占已经有些张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