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个金贵的皇子,阮枝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果真是个善良的人。
“殿下,你跟我来。”她转头对他道,声音清脆。
顾昀望着她被冻得有些发白的唇,只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阮枝十分不适应,当然,让她更加不适应的是面前这人透露出来的关切。
她有些吃惊的望了他两眼,还是觉得以前的顾昀更加正常些,让她更加熟悉。
“你不冷吗?”阮枝搓着手望着他身上单薄的衣衫,又有些怀疑的看了看披在自己身上的斗篷。
“不冷,”尽管嘴唇已经发白,胸前的伤也隐隐作痛,顾昀面上仍旧是一副平常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私心不想让她知晓他受伤了,可阮枝岂能看不出来,他的面色已经白的让阮枝有些心惊,她皱眉把人拉进了屋里,随即从床榻的被子下拿出了涂抹冻伤的药瓶递给他。
“殿下,你的手若是再不上药,定然会长冻疮。”她平静叙述道,对上顾昀的眸光,发现他正在怔怔的望着她。
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阮枝只转开身子,有些莫名其妙的想,他莫非是冻傻了,竟变得这样奇怪。
整整一日都未见莫衣的身影,阮枝心想他定然是知晓顾昀在这里所以特意避开,她心中轻松之余却有些隐隐的担忧,看顾昀如今的模样,想来近日应当不会离开。
他若是迟迟不回客栈,十六定会带着人来寻他。
羿族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样一处安身之所,若是因为他们的原因暴露,恐怕之后会给羿族族人带来无妄之灾。
毕竟如今京城中有些黑市上仍旧在售卖羿族人,那些权贵把他们买来完全不当人看。
想到这些,阮枝便想着必须和阮谨之商量一番他们尽快离开此地。
阮谨之听了她的一席话之后也不由沉吟片刻,阮枝所担心的这些他一早便想到了,可如今并非是他们羿族不交出圣女,而是在顾昀生母离开之后羿族便再没有圣女。
莫衣与他说过,圣女乃是天意所定,向来都是由上一任圣女亲手所选,顾昀的生母最后一任圣女已死,圣女便在羿族消失了。
阮枝只道:“不能随意找个羿族女子带回京城吗?”
阮谨之皱眉:“这可是欺君之罪,何况如今太子也在,若是殿下真的这样做,必然会被揭穿。”
阮枝听到欺君之罪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心想如今要想把圣女找出来,只能把前圣女复活。
顾昀出了门便见两人在外面坐着说话,阮枝微微皱眉望着别处,仿若心中有什么忧虑,阮谨之似安慰般的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幕落在顾昀眼里,不知为何竟变得无比刺眼,他眸光冷冷的落在阮谨之身上,只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阮谨之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过来,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顾昀。
“殿下。”阮谨之仍旧是站起身躬身行了一礼。
顾昀眸光落于他面上许久又落在阮枝身上:“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有什么话,要避着本王?”
阮枝见他语气竟然这样差,不由的在心里想这人可真是奇怪,心情一会好一会差,不仅脸色会变,竟然连语气也会跟着心情变化。
阮谨之还没开口,她便率先开口道:“殿下,如今太子殿下还在客栈中,不如我们先上去再想办法找圣女?”
顾昀望着她眯了眯眼睛,知晓她是在给阮谨之解围,心里更加不痛快,只冷哼一声道:“这些事与你无关,无需你出主意。”
阮枝被他的话气的半天都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
她能够说什么,人家是皇子,只不过,昨天她给的冻伤药显然是喂狗了,她总算是彻底看清楚了顾昀这个人,无论别人对他好或是坏,他都不会领情。
可怜三哥还为他事事绸缪,干脆就不管他算了。
转身回了房中,越想越气,阮枝只拉开被子蹬掉鞋子躺进了被子里,能够缓解心情的好办法,只能是睡一觉。
就在她睡的昏天黑地的时候,被子突然被人掀开,寒气顿时涌上全身,只冻得她瑟瑟发抖的睁开了眼睛。
看见顾昀站在她的床榻前,就像是看见了一尊煞神,她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道:“你干嘛?”
顾昀刚才与阮谨之在附近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莫衣的踪迹,回想那日他提剑离开,便可能是在特意躲他,回来之后本欲休息片刻,可无意中看见了阮谨之床榻上扔着的披风。
他的披风乃是极为珍贵的黑狐皮而做,整整用了五张黑狐皮,却被她随意的扔给了阮谨之取暖,他焉能不怒?
披风被他扔在了床榻上,阮枝只望着这披风道:“我想着让三哥还给你,便扔在了三哥床榻上,你难道是送我了?”
见她的眸中充满疑惑,顾昀确被这样一番话彻底浇灭了火气,棉被被他重新扔了回去,看见她冻的发白的小脸,他不由的道:“这披风御寒,你先披着,待回京城我让人给你做件白色的。”
阮枝悻悻的道:“还是不要了。”
顾昀眸光紧盯着她,皱起了眉头:“本王给你的东西你敢不要?”
阮枝望着这披风道:“殿下,你的手都被冻伤了,比起我,我觉得你应该更需要他吧?”
而且这披风她也有一件白色的,是莫衣给她的,为了不让顾昀看见她压根没舍得穿就藏了起来。
顾昀听到此话,只觉指尖仿佛有火燎过一般灼热起来,他不由后退了一步,只道:“我不冷。”
阮枝望着他,想着他的嘴可真硬,只还是顺势道:“是我关心殿下的身子,还望殿下把这披风披上,若是我冻病了,还有你与三哥,若是你病了,恐怕就是三哥也无法带你离开。”
说着她便赤脚下榻把披风披在了顾昀的身上,顾昀没有动,却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提了上来,不停的狂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