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粉色的小甲壳虫出现在海滩上。
贺森红肿着眼睛。
一步深一步浅的踩着柔软的沙子,慢慢的朝着贺禹州走过去。
她在贺禹州面前蹲下来。
拿出了当初南漾让她保管的手机。
小姑娘声音悲痛沙哑,说道,“这是嫂子当初放在我这里的,她要我帮忙保管,她说她要是失踪或者消失超过两天,就让我把手机给你。”
但是贺淼一直觉得南漾会被找到。
好像这一部手机一旦给了贺禹州,南漾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贺淼不想要给他。
但是现在……
贺淼想到国外即将要进行下一次手术的相思,她只能选择把手机拿出来,给哥哥一个念想。
也给所有的事情一个终结。
贺禹州定定的看着贺淼。
贺淼根本没办法承受他这样的目光,大滴大滴的眼泪坠落在海滩上,哭着恳求,“哥,你看看吧,这是嫂子留给你的!”
贺禹州摇头。
他说道,“漾漾会回来,我不要。”
贺淼声音哽咽。
她哭着恳求说道,“哥,你如果不看,嫂子的心血就白费了,她把这个留给你,一定有她的原因。”
贺禹州怔怔的看着那部手机。
他手指指尖轻颤。
慢慢的伸出手。
很艰难的从贺淼的手里接过来那部手机。
他打开手机。
屏幕上最显眼的是并排放置的录音文件。
他手指战栗。
他打开其中一个文件。
曹方新的声音传了出来……
——
贺禹州回到了医院。
他在温妍的病房里。
温妍醒来后被吓了一跳。
这个月,温妍一直在密切地关注着搜救队的所有消息,南漾尸骨无存,她终于是放心了。
梗在她和贺禹州中间的南漾终于没有了。
她将会是守护在贺禹州身边的唯一的女人。
温妍惊吓后。
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惊喜的说道,“你终于想起来看我了,阿州,我不怪南漾差点杀了我,你带我回去老宅好吗?”
贺禹州没吭声。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紧了那一部手机。
手臂上。
青筋暴起。
他脖颈那里,也压抑着难以克制的青筋轧结。
他呼吸之间,缀满了沉重和恨意。
但是温妍沉浸在自己的谁世界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
温妍甚至还在保证,“我会好好照顾相思的,两个孩子,我会一样对待,我会代替南漾给相思缺失的母爱。”
忽然。
录音声响起。
病房里,响起了曹方新的声音。
温妍没说完的话梗在喉咙里,她如遭雷劈,“这是曹医生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诬赖我,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到底是谁想要诬陷我?”
贺禹州轻笑。
笑她演技的拙劣。
更是嘲笑自己的愚蠢。
这么容易被掀翻的谎言,他怎么就相信了一次又一次?
温妍忍不住要起身。
但是她的双腿残废。
她没办法移动自己的下半身,上半身已经离开了床,下半身还在床上瘫软着。
她不停的想要解释给贺禹州听。
贺禹州声音阴鸷低沉的问道,“南平的死,不仅仅是柯瑶和贺政谦的阴谋,你也参与了是么?”
温妍拼命的摇头。
她痛哭流涕的说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知道我的,我连杀一只蚂蚁都不忍心的,阿州!”
贺禹州嗤笑。
他静静的看着温妍在演,“够了吗,温妍?”
温妍缓缓地抬起头。
她在贺禹州的眼睛里,看到了她最不想要在他身上看到的厌恶和憎恨。
她的情绪缓缓的将落下去。
她痴痴的笑起来,“阿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爱你,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贺禹州眉眼低垂,“温妍,你真的让我恶心。”
温妍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贺禹州!这是你欠我的!当初你明明喜欢我,可是你拒绝了我!你知道我有多么丢脸吗?
我这才跑去了国外,我在国外染上了药瘾,你知道我戒断过程经历了什么吗?这些都是你欠我的!你理应补偿我!
你应该把贺太太的位置补偿给我,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说你不热衷男女之事,但是你为什么要娶了南漾?”
脸皮已经撕破了。
温妍知道,自己这一生,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贺禹州了。
她歇斯底里的控诉,像极了一个毫无章法的疯子,“贺禹州,我不甘心,我一点都不甘心!”
贺禹州冷漠的听着。
听着温妍吼完之后,胸腔里发出的像是破风箱一样赫赫的声音,他厌恶的眼神在温妍的脸上扫过。
温妍挑衅的问道,“怎么?你想杀了我吗?来啊,杀了我,给南漾报仇啊,贺禹州,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上。”
贺禹州薄唇勾起凉薄的笑意,“我不杀你,死太容易了,温妍,我要你生不如死。”
很快。
医院的太平间隔壁,收拾出来了一间昏暗的房子,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温妍被丢进去。
她每一日,都会被手术刀割下薄薄一块肉,清醒着,没有麻醉。
贺禹州不允许她死,他要她生不如死。
至于那个父不详的孽种,贺禹州将他送到了福利院。
能不能活下来。
看他的造化。
他原本不想要给他一条活路,但是他不想自己的手上再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
贺禹州不停的飞机往返,贺淼自告奋勇,暂停学业,留在国外照顾相思。
贺禹州再次回国。
是裴端砚打电话,说是贺政谦找到了。
贺禹州从机场直接去了码头。
贺政谦一直藏在船上。
靠着保镖的掩护,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搜捕。
贺禹州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发生过一场激战,贺政谦的雇佣兵保镖们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
只剩下了贺政谦和容星竹。
容星竹躲在一个空油漆桶后面,瑟瑟发抖。
贺政谦胳膊受伤了,还在流血。
他看见贺禹州,打起感情牌,“阿州,我是你亲生父亲,我是你亲生父亲啊,你忍心让你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贺禹州一边走一边从裴端砚的手里抢过手枪。
他上膛。
等走到贺政谦面前时,抬起手臂,枪口重重的抵在了贺政谦的眉心处。
正如当时。
贺政谦将手枪抵在南漾的太阳穴一样。
贺政谦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他怕死。
贺政谦眼泪湿润的看着贺禹州,“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阿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激励你,让你有出息!天底下哪里会有不爱自己儿子的父亲?阿州,你刚刚出生的时候,那样小,我抱着你潸然泪下,我知道我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了,我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