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景失踪已经将近两个月,大理寺的事务本就繁多,江行舟并不能脱身多久,故在忙完大理寺事务后,马不停蹄地转去调查江流景的踪迹。
他从未如此挫败。
一时疏忽导致江流景的杳无声息。
“行舟哥,你该休息了。”
江令仪放轻脚步走进江行舟院子,两个秋千均已经开始积灰,常是彻夜通明的房间,面前人已经消瘦许多,眼下乌青一日比一日重,她不知,他这段时日休息了多久,亦或是完全没有休息过,如此下去怎能熬得住。
现在还在看着四方送来的书信,看各处查得的线索,忽地他把信件均烧了,脸上无喜色,仍是凝重。
她知,没有消息,或者是,去晚了。
对于她的话,江行舟仿未听闻。
她信他对于自己的身体有把控,只是他一直在突破自己的极限,而这样极其损耗身体。
暗卫不断在他书房进出,她不是没有劝说过,甚至父亲也曾来过,但他执意如此,她想再劝劝。
“江行舟。”李谨安气势冲冲地冲进来,拉着江行舟就往卧榻走,把他丢在上面,语气中满是怒意。
江令仪见有人做了她想做的事情,就顶上了江行舟的活,带着人去院子里,听着下面来报。
“你别……”江行舟要掰开他要扣入肩膀的手,对上那双眼又不敢动了。
“你这是在哪折腾谁?是能让小景立即回来,还是让看着此景的人心里舒服,你让我们看到这样的你怎么想?先前你还能将我挡开,现在呢?轻而易举就被我带走。”
江行舟嘴唇微动,未说出什么,李谨安又道:“你想说,你有度,你没事,你现在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你瞧瞧你如今的样子,膳食不好好吃,歇息的时间每日有一时辰吗?”
江行舟停住要反抗的心,他不得不承认,他这样做的也是在麻木自己,“很奇怪,他们再厉害,也不会将人藏得如此紧,白鸾追查也无果。”
李谨安看他平躺下来,也松开手躺在他旁边,“原来脑子还没迷糊,既然清楚,那就更应好好照顾自己,应对变故。”
“可你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吗?”江行舟声音很平缓,却能在语气中捕捉到他的焦虑、担忧,还有对自己的怨。
李谨安撑起半身,侧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我知,但不是只有你一人在努力,现下估计全天下都知道江相之女不见了,画像几乎贴去邻国,我们的担忧不比你少。”
其实害怕什么,算是周知的怕她接受不了,往后无望,活着比不得死去,哪怕她来自一个开明的世界。
“你先歇息,待用膳时我再唤你。”
李谨安强行让他闭上双眼,不一会人就睡去,他不小心撞响桌角都没将他唤醒。
江行舟是必须恢复以前,江府众人,或者说与江流景关系密切之人均将心思放在寻找江流景之上,川中局势悄然转变。
三皇子收纳了二皇子先前部下,六皇子重返沥川,与朝臣关联不弱于三皇子,支持太子殿下的朝臣明面上看仍占多数,但瞧局势,未必不是已经三足鼎立。
凌太尉被削去手中权力,只余江相和扶御史两位重臣能牵制他们,而两位皆是中立不占任何一方,因圣上缘故会偏太子,毕竟是正统。
可江相银小景一事分心,让其他皇子从中分庭,对太子,对朝堂均不是好事。
他不得不担忧,这川中,怕是要变天了。
皇宫中,三皇子殿中,秦聿文思虑过后,闭目吩咐着,“按我所说去做”,放在身旁的手却蓦然收紧。
“六皇子殿下。”书棋得令走出,撞上来此的秦焱。
他带着一堆人,宫女内侍,洋洋洒洒地站满二十阶台阶。
“三哥这是有急事啊,是哪个臣子又不安分了?”
秦焱回川后不断干扰着他,与他争抢,他不欲现下与他起争夺,一直忍让,但秦焱却不放过他,收入麾下的人,他也在不断动作,让他应接不暇。
“六弟如此雅致,不如先去想想如何将璃妃接回沥川,我这还有父皇吩咐的事情,就不接待了,来人,送六皇子殿下回宫。”秦聿文眸中平静汹涌,起身离开,留秦焱一人在原地。
秦焱被他一番话挑起了心中的刺,可他隐忍多年,怎会轻易表露出来,“既然如初,那就不打扰三哥了,我改日再来呸三哥说说话,毕竟意中人不见了,还是会有些伤心的。”
秦聿文脚步微顿,但动作极快,无人看出。
“六皇子。”转入暗中角落,一名身着秦聿文宫中服饰的侍卫走近秦焱道。
“都妥当了?”
“小的都办妥当了,您瞧,您同小的说好的……”侍卫的话语戛然而止,头颅落地,又很快被秦焱身旁侍女收拾起来,干净地仿佛只是落叶清扫。
秦焱轻快离去。
自哈尔一事后,花青青便赎身出来,在春晖帮着管理,而夏映水便得空不时借着进货为名头,跑去找江流景踪迹,在得了拐走江流景的人南下的消息,夏少林恰好得了那里的任务,便带着她前去。
没想当真在那找到线索,是江流景在屋子里刻下的字,将绑走她的人简单描述了,对将会去往何处却不知,但起码是有消息了,让人将江流景描述的样子画出,全力搜查此三人。
他不能倒,他要将消息带出。
白榆骑马快速在官道上骑着,手上的伤口已经再度磨出血。
那小二将他带出,却无法再帮他什么,白榆不强求,如此救他一命,他已经冒了大风险。
到了城中想报官却发现官匪一窝,司徒令雪被县衙交给铁头,他不得不偷马离开这,去离这最近的万物生商铺报信,但最近的万物生也要两天路程。
他已经是高热,他急于救江流景,并未去处理伤口。
他终是体力不支,伏在马上,远远看到有一对人马,服饰似是官服,不是普通县衙,队伍井然有序,像是从川中来的,他只能赌。
他守着最后一丝清明,将独眼他们在哪将往哪走一一道出:“江小姐在……”
最后说完昏过去,他都未能将走近眼前的人看清,也不知他们是否听清,只是紧抓着那人,昏过去后还在囔道:“快去救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