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砚神色不明的随意敷衍了一句道:
“可能皇上刚跟朝中大臣商议紧急公务,一时忘记了吧,过几日这赏赐就到了,祖母无需忧心,孙儿还有急事需要料理,便先行一步了。”
说完,沈柏砚神色匆匆的转身便朝着前院走去,惹得其他的几位女子难免神色略显落寞黯淡。
此刻,沈柏砚刚步履进了屋子,底下丫鬟迎香便恭顺地用瓷盆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沈柏砚用湿润的帕子,净了面和手,又从另外的丫鬟手上端过一杯香茗幽幽的啜了几口,这才抬手示意底下的丫鬟退了下去。
身后跟进来的展钰神色迟疑了一下,略显忧色道:
“侯爷,这皇上手上怎么会有当初这蛮夷首领哈达刺写给您的半封书函,如今皇上怀疑您跟哈达刺暗中勾结,通敌叛国,您这些年来好不容易的积攒下来的军功都是您靠贿赂哈达刺得到的。”
“您用大量的银子和绸缎布帛,珠宝首饰买通了哈达刺退兵,才导致将那些蛮夷之人的胃口越养越刁,屡次在边塞作乱,侵犯我国疆土。”
“可当年这蛮夷确实曾经给您写过书函,要求求和,向您索要大量的钱财和珠宝,不是被您给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属下记得您当时就将这封书函给直接扔进火堆内烧掉了,怎么皇上手上还会出现半封书函呢?”
“咱们这些年来,跟那些凶残无比的蛮夷作战,九死一生,打下的赫赫战功,没想到到头来皇上居然怀疑您跟蛮夷勾结,实在令沈家满门忠烈将士寒心啊。”
“如今此事皇上已然交由给大理寺彻查,若是到时候真的给您扣上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的罪名,整个侯府可就大祸临头了,还望侯爷早日有所准备才是啊。”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神色凝重道:
“此事先不要声张,尤其是不能让家里人知晓,免得她们忧心,另外你让暗卫去查一查那半封书函究竟从何处得来的,并呈到皇上的面前,密切关注东宫的一举一动,一有异样随时来禀。”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又嘱咐了一句道:
“明儿一清早,让初楹带着女儿赶紧的离开京城,最近侯府动荡不太平,免得殃及了她们母子俩。”
展钰毕恭毕敬的躬身抱拳道:
“属下领命!”
待展钰退了下去后,底下的丫鬟进来禀告说,沐姨娘已然备上了上等的女儿红,想邀请侯爷,一块共饮。
沈柏砚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沈柏砚将身上沉重的盔甲给脱了下来,然后换上了一套华丽柔软的云锦绸缎墨绿色常服,这才来到了水榭院。
水榭院是除了夫人正院之外,整个侯府布置的最为典雅古朴的院子,庭院深深,紫藤缠绕,繁花似锦,姹紫嫣红。
而且离侯爷的前院也是最近的。
片刻后,沈柏砚刚步履进了院子,隔着老远便瞥见女子身罩一袭月白色的衣裙。
正伫立在洁白如暇的木槿花下,面若桃花,眉如新月,腰如细柳,笑颜如花,飘逸如仙,婉转柔情。
女子朝着他盈盈一拜,柔声细语道:
“妾身给侯爷请安,侯爷万福金安!”
“妾身听闻侯爷要大驾光临来水榭院,妾身已然备上了上等的酒菜,恭候侯爷!”
沈柏砚神色淡淡的抬手示意她起身,这才撩了长袍,顺势往旁边石凳上坐了下来。
旁边的女子亲自给侯爷倒了一杯酒,眉目妩媚,盈盈含笑道:
“这可是二十年的女儿红,侯爷尝尝看,味道如何?”
沈柏砚轻轻的啜了一小口,微微点头示意道:
“确实是好酒,咱们有将近一年多未见了,没想到你倒是瞧着比以前清减了不少,莫不是底下的人苛责怠慢了你不成?”
沐姨娘幽幽的往对面的石凳上缓缓入座,微微顿了顿神色,柔声道:
“前段时日,天气十分闷热,妾身没什么胃口,每日进食少一些,难免消瘦了一些,这几日天气逐渐变得凉爽了许多,自然胃口有所好转,多谢侯爷关怀。”
沈柏砚微微顿了顿神色,带着几分试探的睨了睨她,拧眉道:
“不知你找爷所为何事?”
沐姨娘美眸似盛满了缱绻的媚色,纤细莹白的玉手轻轻的搭在男子的手掌上,带着几分娇嗔道:
“这么长时间未见,妾身有点想念侯爷了,之前府邸闹了不少的闲言碎语,都说像妾身这般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居然连一个身份低贱卑微的丫鬟都不如。”
“虽说妾身不该跟一个丫鬟计较才是,可每次妾身听多了这些非议碎语,难免会心生难过。”
“侯爷,在您的心目之中,究竟是妾身重要,还是那个贱婢重要?
沈柏砚面色微微暗了暗,有些敷衍道:
“好端端你跟她比做什么。”
忽地,他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眼前美人的轮廓也逐渐变得迷糊不清了起来。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昏昏沉沉的,猛然栽倒在了石桌上。
沐姨娘之前的柔情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面色略显清冷的吩咐了一声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侯爷喝醉了,还不快将侯爷搀扶到屋子内休息。”
底下的丫鬟见状,神色略带几分犹豫道:
“沐姨娘,可是按照侯府的规矩,这侯爷每次从外头回来第一晚应该歇息到夫人的院子内,若是您执拗的留侯爷在此留宿,若是夫人问起来,免不了要责罚您一通,还望沐姨娘三思啊。”
沐姨娘神色复杂不明的暗地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厉色呵斥了一声道:
“出了事,有我担着,还不快将侯爷搀扶进屋子,赶紧的给侯爷洗漱一番,侯爷今日刚从边塞颠簸劳累的回了府,可禁不住来回折腾。”
几位丫鬟只好恭顺的上前来,将昏迷不醒的侯爷给抬进了屋子内,免不了心里犯嘀咕。
沐姨娘向来循规守矩,从来不会做出这般出格争宠的事来。
今儿怎么突然改了性子,破格将侯爷留下来,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夫人的脸,让夫人面上无光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