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李悠也没想明白,张氏为什么会搞这么一出。难道就是单纯的想见自己一面,先交个底,杜绝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些事情,会不会太遥远了些?摇摇头,除了这个理由,李悠想不出还有其他。
抬头看了看高大的洛阳城门,已是日落西沉,来往人群依然熙熙攘攘。
外面张角都快把天捅破了,这里还是一片祥和,连平时的宵禁都已取消。
难道是故作祥和?呵呵一笑,当真是天子脚下,不再多想,跨马进城直奔蔡府。
熟悉的路,离得越近心下越是紧张。
车马摇曳,张氏手拈酒壶望窗出神,身旁躺着一方朱红色剑匣,金丝描边,上有细密雕纹,透光一照,流光溢彩,隐约可见凤翔展翅,单单这外物已是价值连城。
轻轻呷了一口壶中美酒,似心不在焉,随口一问:“春兰,悠儿现处何地?”
春兰闻之神色复杂,这话自家小姐已问数遍。
叹了口气,伸手解掉张氏手中酒壶:“小姐,舟车劳顿,你该休息了。小郎武力加身,一路不会有危险,且宽心就是。”
张氏听之微微一笑,双颊粉红似有微醉,声音慵懒:“也对,悠儿文武双全,出其右者寥寥无几,确实不用担心。”
似想起了什么:“春兰,洛阳大将军府可有回信?”
“小姐放心,大将军府已下文牒,必让小郎出兵草原乃是师出有名!”
张氏脸露欣喜,点点头:“如此,那就再备一份大礼送过去。”
话毕又想去抓酒壶,春兰侧身一躲,将酒壶藏了起来。
张氏眼露无奈,双手摊脸,轻嗔一声:“别管我,喝醉了事不扰心,就不会胡思乱想。”
见自家姐妹无动于衷,张氏口中轻吐酒气:“也罢。不过,草原精盐交易需秘密进行,勿要留人口实,以免悠儿遭人攻讦。”
说完不等回话,伸了个懒腰手撑香腮,怀抱剑匣闭眼侧身而卧。
春兰摇摇头,为其披上薄毯,又唤来秀娘一旁伺候。
看着这张与自家小姐颇为相似的脸,心中满是愁绪。自家小姐那点心思,春兰是明明白白。
李悠跨马洛阳街头,日暮渐沉,路上行人却不少。一路行来,频频引人侧目。
不少女娘手捏刀扇,偷瞧一眼赶紧以掩其面,害羞低头又透扇观瞧,小女儿家心思溢于言表。
李悠视而不见,昔日道桥送别历历在目,哪有心思观瞧沿途风景,一心想见思念已久的俏佳人。
前方就是蔡府,围墙高立,突然想起儿时,蔡琰耐不住性子与自己翻墙出府逛街,
回来时正好被师父蔡邕堵了个正着,被罚的那叫一个惨,还挨了好几下戒尺,现在想起来全都成了趣事。
左想右想,会心一笑,不如给小蔡蔡一个惊喜。
想到就做,翻身下马,脚步连踏飞身翻上墙头,稳稳落下无人发现。
嘿嘿,师姐这个时间你最好不是在沐浴更衣,心中那点龌龊展露无余。
一步跨出直奔后院,突觉冷风袭背,身上汗毛根根倒竖。
就地侧身一躲,一枚石子暗器贴身而过,击得砖石瞬间爆开。
心中有些微惊,好强的力道。
一回头,不知从哪冒出个中年男子,身穿黑衣,挺剑直刺而来。看装扮是个游侠。
未待反应,男子身形转眼消失不见,随后一声剑鸣直穿李悠眉心。
知道是个误会,但李悠想试试这人有几斤几两,够不够资格暗中护持蔡府。
一抽腰间游龙剑,拔剑就是瞬斩。
男子见之,手上动作一变,单手一搅,长剑如灵蛇游身,直取李悠面门。
“来的好!好高明的剑术,不过可听过一力降十会?”
手上一用力,长剑反手一搅,提剑一震男子手中长剑,寸寸崩裂。
男子目露吃惊,看向李悠手中游龙剑,当即拱手:“祝公道,见过三少爷。”
李悠一听来人自报姓名,当即一惊,自动忽略来人怎会认识自己,上前一步开口急问:“你是祝公道?”
听李悠语气,祝公道心生疑惑:“正是鄙人!三少爷认识在下?”
“还真是你!”
李悠还真认识他,这祝公道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但可以说,没他就不会有八王之乱,没有八王之乱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五胡乱华。
历史环环相扣,这丫的好心办坏事,出于侠义救了曹操身边一个关键人物——贾逵。
贾逵有个儿子,名贾充是司马昭的心腹,司马篡魏时可是积极的很,而贾充有个好女儿,名叫贾南风。
见李悠盯着自己眼也不眨,祝公道也不言不语,二人就这么沉默对视。
李悠吐了口气,开口直问:“你何故在此?”
祝公道一拱手:“昔日,承夫人一饭之恩,应夫人之请,特来暗中护持蔡府无余。”
李悠点点头,与他猜想不差,心中又对张氏感激再上一层,拱手还了一礼:“适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祝公道摆摆手:“公子大名,如雷贯耳,夫人亦是难得善人。不过,公子何故翻墙越府,行那鸡鸣狗盗之事?”
这一问,把李悠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祝公道侠义心肠,会这么问也属情理之中。
未免在其心中形象崩塌,一拱手解释道:“适才想起儿时趣事,又许久未见师父,想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
祝公道性格直来直去,听之表情古怪,一百个不信。
因为他也干过同样的事,呵呵一笑:“是想给蔡府小姐一个惊喜吧!”
李悠被说破,有些尴尬,只能呵呵一笑。
祝公道嘿嘿笑了几声,一拱手:“即是如此,就此告辞。”
说罢闪身就走,李悠连忙招手拦住,开口道:“先生,日后若遇一名叫贾逵的人,还望不要出手搭救。”
祝公道听的云里雾里,虽想停步问个究竟,但行至半道也不想回头,暗暗记住这个名字便罢了。
一番折腾,李悠也觉此番行为有所不妥。虽是惊喜,但也损小蔡蔡名洁。天色不算晚,敲门还来得及。
重新站定门前,门房一见李悠,一愣,揉眼看了个清楚,面露大喜。
这里就是他第二个家,没让通报也没人反驳。
蔡府他熟得很,仆人护卫都是老人,李悠是谁他们都很清楚。
一步跨进后院也没人阻拦,直到有个豆蔻少女,有些怯生生的,小声呵斥:“你,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
话未说完,一见李悠面容,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李悠立时就愣住了,根本就没听见眼前少女质问,因为前方是他心心念念的倩影。
再见,当真恍如隔世。
还是那个初见的位置,还是那个雨檐下,她就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犹如一幅水墨画。
千言万语,一片相思化成河,汇成一句话:“师,师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