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章家添丁进口了。
先是小花生了个男孩,小名细伢,大名米穗,字丰登。
乡下人通常只取名不取字,章轩却按照城里的习惯给他取了个字,期望他长大以后有一番出息和作为。
这是米家的子嗣,却是眄氏的外孙,算是半个章家人。
一两个月之后,碧瑶诞下一个男婴,长得虎头虎脑的,眄氏因此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做虎头。章轩给他取名为章升,字天赐。
这个孩子出世,恰好在章轩即将飞升之际,取这样的名字倒也名副其实。
接连添了一个外孙一个孙子,眄氏自然乐得合不拢嘴,镇日含饴弄孙,忙活个不了。
章轩也分外高兴。家里有了这两个孩子,即便他现在飞升,娘亲也应该放心了。
虎头满月之后,章轩又带着他和碧瑶来到皇城。
司马乐天夫妇看到自己的外孙,也是喜得合不拢嘴。
司马乐天抱着虎头,脸上带着甜笑,咧着嘴说道:“小虎头,你来得很是时候,姥爷姥姥能够见你一面,若是晚来几个月,姥爷姥姥恐怕永远见不到你了!”
“老头子,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江蓝白他一眼,将虎头接过来,说道,“虎头就是跟着子昂和瑶瑶升上天,久后还不是得回来看看?来日方长,咱们总会见到他的!”
“啊,是我错!我这一激动,竟有些口不择言了,哈哈!”司马乐天笑道。
看到老夫妻恁般高兴,碧瑶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亲皇添了外孙,这是一件大事,所有在皇城的皇室成员都以各种方式表示祝贺,或是奉送贵重的礼物,或是摆酒设宴。便是担任地方官员的皇室成员,得悉这一消息之后,也纷纷寄来礼物、送上祝福。
那些跟章轩相熟不相熟的朝廷官员,也都奉送礼物,祝贺他弄璋之喜,借机拉近关系。
章轩看着那一张张笑脸,一边表达谢意一边暗叹:哎呀,这帝王之家,确实跟平民百姓不一样,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会弄得比西瓜还大。他在章家村无非是办了一桌满月酒,邀请章宽仁等人吃了一桌酒席,乡亲们虽则也纷纷表示祝贺,却往往只是表现在嘴头上,即便奉送些礼物,也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可是现在,莫说他收到的钱财了,便是那些贵重的礼物,如果变卖,也能换来不少钱。
怪不得人家都说富贵人家的子弟一出生嘴里就含着金汤匙呢,从他现在所遭遇的事情看,这话决然不虚。
不仅如此,亲皇司马乐天还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个精通古彩戏法的老头,日逐在虎头面前表演。
章轩对这一举动颇为不解,悄悄地询问碧瑶:“瑶瑶,虎头现在什么事都不懂,只懂得吃奶睡觉,亲皇让一个老头在他面前鼓弄古彩戏法,岂不是白费功夫?并且,那个老头是个陌生人,虎头看到他兴许害怕,还是别让他再来为好!”
“这原是个彩头儿,我哥哥姐姐有了孩子之后,父皇都是这么弄。你要是提出这个要求,父皇兴许不高兴呢。”碧瑶回应道。
章轩闻言,寻思寻思,说道:“亲皇如果习惯这么弄,那我也不好阻了他的兴头。不如这样,我学学那些古彩戏法,学会了以后自己耍弄,你看可好?”
“这倒不是不可以。”碧瑶说道,“问题是,那个会变古彩戏法的老头寻常把那些玩意看得很重,人家未必肯教你。”
“嘁,我一个堂堂的逍遥大将军、驸马爷,若非为了自己的儿子,还不愿意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呢!我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他难道还好意思不答应?”章轩说道。
次日,章轩果然向老头提出了习学古彩戏法的要求。
老头闻言,登时犯起踌躇,本不愿意教授,却又不好径自拒绝,于是说道:“驸马爷,习学古彩戏法是要有慧根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慧根?”
章轩哂然一笑,说道:“你要说别的东西,我还真不一定有,这慧根我却笃定有。我那些降妖伏魔的事迹,想必你都知道,如果没有慧根,我怎么能够做那些事?”
老头见章轩说自己有慧根,一时之间又琢磨不出其他为难章轩的主意,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现场考考你,看你的手法如何。”
说罢,摆出几个小碗和几个不同颜色的小球,让章轩将那几个小球以最快的速度放进倒扣着的小碗里。
章轩冲着老头一笑,当即施展起来。
老头考校他的手法,这一点都难不住他。他曾经从神偷李四那里学过偷盗技艺,又从红蕊那里学过穿花蛱蝶手,手上的小巧功夫甚为高妙,眨眼功夫便将小球弄进了小碗里。
老头看得眼花缭乱,没想到章轩的手法比他还快,瞪着眼愣怔一会儿,而后说道:“唉,看来你确实有这方面的慧根,若是自幼习学古彩戏法,我的饭碗早就被你抢走了!”
章轩闻言暗笑。他这些高妙的手法都是长大以后学的,小时候完全不会,如果自幼学习古彩戏法,说不定早就被赶出师门了。
“嗯,我一向秉持这样的原则,绝对不跟人家抢饭吃,因此才没有习学古彩戏法。”章轩口不应心地说道,“我现在学这些,也不是为了跟你抢饭吃,而是为了教育自己的孩子。”
话说到这里,老头再不想教也不能不教了。
他不想轻易收徒,一则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二则是因怕教不出合格的徒弟而丢人。现在,章轩信誓旦旦地宣称不抢他的饭碗,又有习学古彩戏法的慧根,他已经没有理由不教。
于是,他耐住性子,一点一点地教授章轩古彩戏法。
本以为章轩花费三年两年也只能学点皮毛,却没想到章轩的领悟力极强,不足十天工夫便将古彩戏法的精髓掌握得差不多了。
他本来还想留点压箱底的功夫,孰料章轩变着法地压榨,竟然将他那些压箱底的功夫全部压榨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徒叹奈何、自认倒霉了。
不过,章轩没有白着他,奉赠了他丰厚的财帛,他这才欢欢喜喜地离去,从此不再来。
司马乐天得悉此事,对章轩说道:“子昂,万没想到,你添了个儿子,竟然因此多学了一门技艺!”
章轩笑道:“这都是托您的福!您要是不把那个老头叫来,我焉有机会习学古彩戏法?”
“那个老头乃是我柴纳国古彩戏法第一人,一般人请不动,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他。”司马乐天说道,“不过,你连他那压箱底的功夫都学来了,又加上有慧根,如果坚持在这方面发展,那就会取代他,成为古彩戏法第一人。”
“您放心,我即便自己不在这方面发展,也会把这些技艺传授给虎头,让他成为古彩戏法第一人!”章轩笑道。
“嗨嗨,他是我司马乐天的外孙,身份高贵,怎么可能以耍弄那些雕虫小技为生?”司马乐天说道,“闲暇的时候玩玩可以,不能作为谋生手段,那会让人笑话的。”
“您还是这样的观念,该改改了。”章轩回应道,“技艺有高低、无贵贱,只要能够给人带去欢乐、换来回报,那就不错。我要是哪一天吃不上饭,兴许也会用这些技艺挣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