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君端起一杯碧螺春,递到沈母手中。
小厮匆匆而至。
沈母低头正准备喝茶,忙放下茶盏,“怎么回事?”
“小姐说了,一切安好。”
小厮原话学着。
沈母和沈父对视一眼,“就这?”
小厮如实回答,“小姐说了,剩下的她回家了一起汇报。”
沈母沈父虽得了这么个消息,可终究没看到女儿回来,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沈立君正想着如何安慰,可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叹息。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裴钰哀叹,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沈立君仿佛是看一个怪物一般,看了他一眼。
裴钰一身布衣,发间别着一根玉簪,看上去一副文人雅士自风流的态势。
他一手放于身前,一手负于身后,眉头紧锁,看上去好像是碰上了什么大事。
“表弟何出此言?”
沈立君在外求学,身边也不乏文人雅士,也有如表弟这般端着架子的,不过总体来说,受了孔孟之道的熏陶,人品总不至于太差。
至于其他,无伤大雅便可。
裴钰叹叹,“表妹身为闺阁女子,应当恪守女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闲来无事做些女红便可,怎能抛头露面,去管理什么铺面?”
他从心底里就是不太满意沈舒柔的,若非家人一再劝说,他是断断不会过来的。
可没想到这才过来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若她真如此荒唐,这亲事他是断不会答应的。
沈父沈母二人对视,忍不住嘴角抽抽。
沈舒柔过来的时候,一家人齐齐整整坐在大厅。
这阵仗让她有些不适。
“怎么了?”
她略显尴尬。
沈立君已经率先一步到了她面前,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一番,确认毫发无损,才算舒心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长大了。”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她更是一头雾水。
“哥,干什么呢?我只不过是去处理一些店铺纠纷,怎么弄得跟上阵杀敌了一般?”
她说着,便来到沈父沈母面前,依偎在他们二人之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点小事,也犯得着这样担心?”
沈母听说了店里的情况之后,一颗心就一直揪着,如果不是因为沈父劝阻,她早就冲过去店里了。
不过就是个铺面,砸了便砸了,又能怎么样?
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宝贝女儿!
“回来便好。”沈父松了口气,他总算没看错女儿。
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大大小小这么多事,她都可以处理的游刃有余。
看来以后他可以退居幕后了。
“对了,你表兄也在这里等你多时了,有什么话,你们好好说说。”
沈母曾想给沈舒柔找个夫家,能够庇护她一世周全。
可终究是她看错了,什么高门显贵都比不上知根知底。
裴钰这孩子自小就持重老成,舒柔也一直都很喜欢跟在他身后,如今看来也是天作之合了。
只是……
不管怎么说,舒柔这次也是跟赵成安和离了,却不知裴钰会不会因此心有芥蒂。
沈舒柔对裴钰没什么好感,更不知道为什么爹娘非要将她像是处理仓库里的货品一般给生推出去。
今日既然他也在,不妨将事情说清楚。
“表兄。”
她上前说道。
可一回头,爹娘还有兄长竟然都自认为“识趣儿”地回避了!
“你们回来!”她试图唤回他们,可这样的行为落在裴钰的眼中,却让他哂笑一声。
沈舒柔一脸诧异,“你笑什么?”
裴钰一手端于胸前,一手负于身后,俨然一个老学究模样,“表妹,虽然你出身商贾,我朝民风开明,对于出身门第可能并不是特别讲究,可是你自己不能自暴自弃啊!”
他痛心疾首的样子,让沈舒柔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我……表哥……”她一时语塞,“我到底做了什么事了?要不你还是跟我说清楚吧!”
“吾日三省吾身,你连自己错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以后若是真的嫁入了我们裴家,我就是想要护你周全,怕是也难!”
语落,裴钰甩袖愤然离开。
那决绝而又无奈的背影,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辜负了好人心。
“我……”她望着裴钰的背影,从未有过如此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的感觉。
赵府之中。
赵成安直接将挂在墙壁上的剑拔了出来,指向了跪在地上的女人。
“你口口声声跟我保证,定然将沈舒柔的店铺闹得人仰马翻,现在怎么样?我听说她的那些问题成衣当场给予顾客双倍赔偿,口碑不降反增,这就是你对我的保证?”
从前沈舒柔在将军府的时候总是拈酸吃醋,处处跟明婉争抢,没想到这才分开多久,竟然都会管理铺子做生意了?
昨夜惊鸿一瞥,他只觉得整个人的魂儿都快被勾走了。
这样貌美又会赚钱养家的女子,为何从前他就没有发现呢?
沈舒柔有意躲着他,他本打算让人给她店铺找点事,等时机成熟了,他再出面,来个英雄救美。
可没想到这事情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期进行。
大理寺卿刘三平怎么突然跑过去了?
难道沈舒柔才刚离了他的将军府,这么快又将刘三平收为了她的堂下客?
这女人如此朝三暮四,为什么独独对他爱答不理?
“将军饶命,我们可是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些制造成衣的料子又用药水浸泡了,只要穿了这些成衣,定然会身上起红疹,可谁会想到这沈舒柔做个生意不图钱财,竟然心甘情愿将成衣推掉,还双倍赔偿……”
女人也是一脸无辜。
本想找了个赚钱的好差事,结果弄成了这样事与愿违,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赵成安乜斜着眼扫了女人一眼,也知道无济于事,只能另想他法。
“滚!”他将刀剑收入鞘中,钉子般吐出一个字。
女人如蒙大赦,匆忙连滚带爬离开了这里。
纪明婉躲在窗外,死死咬着嘴唇,一双柔胰紧握。
沈舒柔,沈舒柔!
为什么她都已经和离了,将军心中还是一直惦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