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小安子在大夫的精心照料下,终于日渐恢复,脸上的气色有所好转。
张真今天前来探望,还带来了一条大肘子和几斤新鲜牛肉。
小安子原本躺在床上,见到张真后立刻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无奈浑身上下依然疼痛未消,严重的几处伤势也仍然在限制他的行动。
“公子,请等小安子起身给您请安。”
看着小安子双手颤巍巍地支撑着身子,几次想要使劲都以失败告终,张真摇着头说:“请什么安,你我之间还用得着来这套吗?”
“但公子是小安子的救命恩人,小人无以为报,只能先给公子磕几个头,都说救人性命便是再造之恩,小安子虽然没有读很多书,却也知道这个道理。”
张真走上前,伸手拍在小安子肩头,并说道:“行了,哪那么多废话,你真要报答我的话,就赶紧好起来,万利斋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去操心呢。”
“啊!是啊,我一直在这里躺着,万利斋可怎么办?我...我得现在就过去,年叔他们虽然干活勤恳,但很多事情只有我才最清楚,他们应付不过来的。”
小安子一想到万利斋,就迫不及待想要赶过去,就算他只能躺在那里,至少也可以帮上忙。
张真立刻制止道:“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我又没催着你回去,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而且万利斋那边,我也早就安排好了,有人可以替你顶上一阵子的班,就放心吧。”
“公子安排好了,那便一定万无一失,不知是交个了邓力还是冯吉?”
张真反问他,“你觉得他们两个合适吗?”
“邓力兄弟有膀子力气,为人耿直忠诚,不过口条子不太利索,要是遇上刁蛮一些的客人,只怕他会很头疼。
冯吉机灵又能干,尤其善于讨好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只是他性子急,不够心细,铺子里的账户他也算不明白。”
小安子三言两语,就将邓力和冯吉两人的性格、长处和缺陷都给说清楚了,这让张真很是满意。
“不错,你看人很准,他们身上都有自己的问题,的确都不适合接替你当万利斋的临时掌柜。”
“公子,还是小的去吧,就算我身子还不能动,但至少还有张嘴可以说话,脑子也没有被打坏,还能算账。”
小安子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耽误万利斋的日常经营,他为此感到百感交集,恨不得现在就长出一双翅膀飞去万利斋。
张真告诉他说:“都说了让你待在这里,不用着急,虽说邓力、冯吉都不是合适人选,但我已经帮你找好了接替者,这个人必定能够胜任这些工作。”
“啊?原来如此,那他到底是谁?这个人选可得细心精明,还要信得过才行。”
“怎么,你觉得我这个人信不过吗?”
悦耳的声音由门外传来,紧接着是一位身姿窈窕的俏丽女子,从容自信地出现在了小安子面前。
“马小姐?是你?”
马玉珍道:“没错,就是我。”
小安子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张真求证,后者说:“马小姐就是我找来暂时接替你的人,我想以她的精明才干,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今天把她找来一是让你安心休养,二是你要将万利斋的诸多事务,尽可能告知她,这样方便人家马上投入工作。”
“是,公子!”
“马小姐是官宦豪门的千金,自然饱读诗书,懂得比小人更多,要当万利斋的掌柜没有问题,小的一定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马小姐。”
马玉珍笑着说:“你这脑袋转得倒快,看来是真没被打坏,可喜可贺。”
张真接着说道:“这次你劫后余生,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觉得这是你人生一次崭新的开始,不如就干脆换一个身份,舍弃过去那些累赘。”
“公子,您的话太深奥了,小安子实在不太明白。”
“我的意思是,你得改一改张口闭口自称小人的习惯,其实我早就有这个念头,只是一直没有跟你说而已,等你恢复了身体之后,我就会让你正式成为万利斋真正意义上的掌柜。
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也是凤鸣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还能叫小安子这种名字呢?
我决定要给你改个名字,改个响当当的名字,好让你不再因你自己的出身地位而感到自卑。”
小安子听了张真这番话,嘴巴微微抽搐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公子,小人听您的,您就给我改个名字吧。”
“以后不准再自称什么小人了,你还记得你们家原先的姓氏吗?”
小安子努力想了想,却无奈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太小了,我爹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就死了,娘也没有告诉过我他叫什么,也可能是提过,可惜我给忘记了。”
“那你娘呢?”
一旁的马玉珍问。
小安子回答说:“我娘本家姓宋,我就记得这么多了。”
张真点点头,“那好,你就跟你娘的姓,往后你就叫宋安如何?”
“宋安.....”
马玉珍说:“宋安...送安,送去平安,这个名字寓意很好,也朗朗上口,我觉得是一个好名字。”
“那是,我家公子可是大炎的状元郎,能得到他恩赐这么好的名字,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小安子嘴角上扬,笑得十分开心。
现如今他不叫小安子了,他有了跟其他人一样的名字,而且很好听。
“那你以后可要记住,别在我面前自称小人,我听了会不高兴的,接下来你就多给马小姐讲讲万利斋的事,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得空再来看你。”
张真走后,马玉珍有感而发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主人家对一个家仆这么好的,你还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现如今可以不用再当仆人了。”
小安子却说:“公子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铭记在心里,虽说公子让我脱了贱籍,但主仆的身份不能乱,我不能得了好就忘记了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