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班后没多久,唐依依从银行办完事情回来了。
她满怀心事地走进办公室,步伐沉重而缓慢,随即神情悲伤的将手里的包包往桌子上一扔,便重重地跌坐在椅子里,把头深深地埋在两只胳膊中间,趴在桌子上,一言不发。
唐依依异于往常的举动,如同一个无形的磁场,吸引了办公室里小伙伴们的目光。
好闺蜜汪美琼最先坐不住了,她急忙站起身来,来到她的面前,附在她的耳朵旁边,小声地问道:
“糖糖,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一旁的于春苗更是等不及了,立马咋呼起来,“糖糖,你快说话呀,到底怎么啦,你想急死我们!”
唐依依慢慢地从臂弯里抬起头来,些许凌乱的头发,更让她看上去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她鼻头红红的,一抽搭一抽搭着,嘴巴一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忧郁地说:
“我早上来上班的时候,看见的那个乞丐......死了。警察和120都在呢。”
“啊?!我来的时候也看见他了,当时身上没有多余的现金,手边只有五块钱,就掏出来给他了。”朱燕被惊得,像只猫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颇有些懊悔地说道。
......
听见她们的议论,杨翊菲的脑袋“嗡”的一声,立即被传染了,瞬间沉浸在了哀伤的情绪之中。
她脸色苍白,仿佛所有的血色都被伤心吸走了,“砰砰砰”跳动的心脏,被无尽的悲伤紧紧地拽着,瞬间沉了下去。
杨翊菲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放在桌子上,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她强压着涌上心头的悲伤,一把抓起手机,快步走出办公室,向楼梯通道走去。
她一步跨着两个台阶,大踏步奋力地向上跨着楼梯。在寂静无人的楼梯通道里,她无需再绷着了,眼泪一瞬间布满了整个脸颊。
不知道走了多少级的台阶,她才停了下来。累极了的她,瘫软地顺着墙面滑坐在地上,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彭南星的电话。
杨翊菲只有找彭南星了,她孤立无援,这段时间积攒下满心的惆怅、焦虑和不安,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和倾诉的对象。
没错,彭南星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也只有他能接得出自己的悲伤和一切糟糕的情绪。
刚拨通电话,也就听见一声振铃,彭南星便接通了电话。这时的杨翊菲忍无可忍,像一只刺猬似得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着,掩着鼻子和嘴就开始哭泣,她泣不成声、结结巴巴地哭诉着,“老乞丐.....早上的那个老乞丐....死了——呜—呜—呜!”
杨翊菲像是个马上要被淹死的人,捞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毫无掩饰、迫不及待的就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彭南星。
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无奈、委屈和伤感,还夹带着淡淡的回声,柔柔软软地敲击着彭南星的耳膜,直让电话那头他心疼不已。
彭南星当即就明白了,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我知道,我知道,别哭了,快别哭了,听我慢慢地给你说......”
他静静地等着,等着杨翊菲由使劲抑制着的,又终于抑制不了的悲戚的哭声,转变成一声声暗泣的唏嘘时,才继续压低了声音,娓娓地开导着,说:
“老乞丐临走前,很庆幸填饱了肚子,没有饿着。还有就是那个碗里的钱,虽然不多,也会令他感受到人间的温暖。死亡,对于一个贫病交加的乞丐来说,是最好的归宿,自然也是一种完美地解脱,因为他要去得那个地方,不会再有病痛和贫穷的折磨。”
杨翊菲边听边点着头,嘴里一边呜咽着一边“嗯嗯!”地答应着,一颗颗闪闪发亮的,大大的、圆圆的泪珠从眼眶里溢出,顺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扑索索地滑过嘴角、再滚落到覆盖在她双腿的条绒格子裙上。
“其实有死亡就会有新生,有眼泪也会有欢笑。就像你对我的无视和冷漠,伴随着我无时无刻对你的关心一样。刚才看到你打来的电话,激动得我手都在发抖,差点就把手机掉到了地上。”电话那头的彭南星很自然地转换了话题,继续抬高声调关心地问道:
“你现在在哪里,是在楼梯通道里吗?”
杨翊菲这会儿已经平静了很多,原先话不成句的悲咽声,也已化作了浅浅地抽泣,她吸了吸鼻子,说话中还带着一丢丢的哭腔,还不忘娇俏地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楼梯间的?”
其实,在很多的公司里总有那么一方特殊的空间,那就是楼梯通道。
这里是与外部喧嚣的简单隔绝、一个安静、放松窄小的世界,是大家休息和交流的最佳平台。
当工作过于繁重和压力过大时,脾气秉性相投的小伙伴们,就相约来到这方小小的天地,或是站着,或是坐在台阶上,或是倚靠在墙上,短暂地逃离办公室的紧张氛围。
彭南星的公司也是如此,一方窄窄的楼梯通道,早已替代了人多眼杂、过于招摇的茶水间,成为了八卦消息的集散中心。
因此,彭南星很自然地“呵呵”了一声,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还能去哪里,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一听到消息,就直奔楼梯通道来了。还有,你是不是还坐在地上呢?”
杨翊菲对着手机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嗯嗯”了两声,算是承认了。
“快起来吧,地上多凉啊,是不是眼睛也哭的红红的,没法见人啦。还好,上次你戴过的眼镜还在这里,要不要我给你送过去?”
彭南星想起上次他们在郊外别墅时,杨翊菲伤心哭泣的样子来,心不由得揪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