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
“朝堂之上的事情,只会在朝堂之上有一个结果,而出了金銮殿,这些恩怨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见赵清河大有一笔勾销的意思,杨国威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子上去。
“多谢二皇子殿下赏识,日后咱们之间还是需要多往来才是!”
他笑眯眯的端起面前的那杯茶水,随后一饮而尽,作为朝堂之上的政敌,杨国威的心中竟开始为李言担忧起来,要知道,二皇子虽不被陛下重视,但在京都当中,还是有着很大话语权的,尤其是那三千门客,个个都身怀绝技。
有了他们两个联手,李言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出了离信宫,杨国威立刻就收起了脸上虚伪的笑容,坐上马车,先前忍下去的那股火气再度窜了上来,就算和二皇子达成了合作,可依旧是不能改变双方政见不同的事实,更何况这位皇子殿下还不受陛下待见。
与二皇子一同打压李言,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至于后续是否还要维持这段关系,还得看京都局势。
而与此同时,赵清河看着宰相大人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他自然是知道这老家伙虚以委蛇,但眼下却不得不互相帮助,各取所需。
微微抬起头,他的眼中露出了厚重的担忧,当然做出这般决定,也不单单是因为玉眠,若是放任李言继续成长下去……
……
人多就是力量大,在数十万灾民的共同劳作之下,幽州大地之上立刻就升其了一座座水车,旱地得到了滋润,尽管这一年的收成依旧是不太理想,但好歹是保住了百姓眼中的那一抹希望。
李言站在正午的阳光之下,裤管则是沾满了泥土,先前他也曾想要下地去帮忙,可还没干一会,就累的气喘吁吁,高合只得好言相劝,这才将自家少爷给带到田埂之上,不过这番举动,也是给予了灾民们巨大动力。
“少爷,你肩膀上的伤口没事吧?”
高合看到他领口露出的一丝白皙纱布,忍不住出声问道。
“早就不疼了,要我说,挨着一下还是好事,你看百姓干得多起劲!”
李言抓起水囊咕噜噜的灌了一口,毫不在乎的说道。
这农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来的,若是赵菱歌在这里,指不定会怎么嘲笑他。
“少爷大义,就是不知道值不值得!”
“这天下之事,就从来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若是太过于计较得失,那么反而容易陷进去,为人做事,但求一个不后悔就行!”
李言装模做样的说道,其实他也都只是为了自己。
“好了,旱灾治理得差不多了,该去办正经事了!”
他拍了拍高合的肩膀,缓缓站起身来,坐上了马车,朝着府衙而去。
就像先前所说,灾民暴动,责不在民,而在于官。
无论如何,私自开仓放粮还有撺掇灾民暴动的事情,李言一定要问个清楚。
抵达府衙大门之后,闵贤似乎是知道驸马大人会过来找他,所以一路进入畅通无阻,府衙中都是门户洞开。
“知州大人,此番回京,我得向陛下述职,所以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开仓放粮,可以视为情急之下的举措,责任也就不追究了,但灾民暴动……”
“驸马大人,我……”
见李言还想要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闵贤心中是百感交集。
可他这副面容,在李言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意思。
抵达幽州之后,似乎处处都充斥着不对劲,先是杨国威谎报旱情,将自己骗来此处,随后又是知州大人故意不迎接。
而为了了解情况,李言自然是要去找幽州话事人聊一聊。
这般举动,则是刚好让他坠落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陷阱当中,随后被灾民围攻,一切显得是那么的顺畅自然。
甚至堂堂知州大人,在操持开仓放粮这种大事上,竟然不带一名衙役。
事后想来,李言无论怎么解释,都是觉得闵贤是在故意针对自己,要么就是心中对京都迟迟不来援助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故此才布局,将怨气给发泄了出来。
但联想起半路上的刺杀,他忽然又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所以还是想听听闵贤如何解释。
“多谢驸马大人能给我一个机会,其实一开始幽州爆发旱情,我并未向京都求援,民间有句话,叫做山高皇帝远,就算我把官仓的粮都给放出去了,只要能度过次此危机,来年也能尽数补充回来!”
“届时尘埃落定,我自会向陛下请罪,可眼睁睁的看着仓中粮食一点点减少,我这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火焰在不停的灼烧着,于是在知县晏洪的建议下,才向京都报告了此事!”
“至于开仓放粮,也是迫不得已的举措!”
听到这话,李言目光快速的变动了两下,他没想到,这闵贤竟有如此强大的魄力,愿意为了幽州百姓而放弃自己头顶的乌纱帽。
若是这样看来,他倒不像是能有如此深沉心机之人。
“还有灾民暴动,下官完全没有料想到,平日里这些百姓是极其温顺的,不止那日为何会群起而动,下官极力阻拦,不见成效,驸马大人要打要罚,都无怨言!”
将事情给解释了个清楚,闵贤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抹解脱的神色。
“驸马大人若是不相信下官言辞,这里有本州志,需要每月上交朝堂,是万万不能作假的,您可以随意查看!”
见李言依旧是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连忙转身从书案之上掏出一本厚册子来。
“我相信你没有说谎,从这几天的接触来看,至少你是个好官!”
李言深吸一口气,很快就捕捉到了关键性的因素。
若是没有那个知县晏洪从中作梗,或许幽州旱情根本就不会传到京都,如此一来,他也就用不着大老远跑商一趟。
从这个角度来看,知县晏洪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知县晏洪现在何处?”
“这……回驸马大人,昨天他就因病告假了,说是这些天为旱情奔走劳累,感人了风寒,需要休息几天……”
这话一出,李言心中的猜想变得越发的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