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辽阳千山。
李永芳带着汉八旗正沿着山道快速前进。
“报!将军!前方山谷中未发现叛贼踪迹!”
“什么?”李永芳听到斥候的汇报,心中一惊。
“命令前军快速搜山!”
“中军原地待命!”
“段坚,你带护卫队随我去山谷看看!”
李永芳快速说完后,带着一队数百人的卫队脱离大军,快速前进。
没多久,千山山谷中。
李永芳皱眉在周围扫视着。
这片不大的山谷中有着近百座被毁的灶台。
“将军,灶内是凉的,想必叛贼已经离去相当长的时间。”
“不对劲!从米阳统领给咱们消息至今,不过一日半的时间,这些乌合之众怎么这么快闻到味?”
“将军!发现一个未焚尽的残信!”
一个士兵在搜寻山谷后,拿着一个被烧一大半的残信纸快速上前汇报。
李永芳接过后,只看到一个海字。
“不好!这些逆贼很可能去了海州!”
“快!给皇上汇报此事!”
···
清宁宫。
正在和范文程议事的黄台吉看到索海拿着一个信笺匆匆跑来。
“皇上!李永芳传回紧急军情!”
黄台吉拆开信笺看过后,眉头顿时拧在一起。
“皇上,可是李永芳剿灭了那些暴民?”
范文程试探性的询问一句。
“你看看吧!”黄台吉皱眉把信封递出。
“逆贼可能去往海州?怎会如此?”
范文程皱眉带着惊讶。
“你怎么看此事?”
黄台吉看着后者询问。
范文程思索片刻道:“皇上,虽说汉八旗军队不及满八旗,但也是精锐,三万大军不可能灭不了一群流寇,奴才猜测,这背后可能有人给流寇支持!”
“嗯,继续说,不需忌讳什么!”
“皇上,奴才怀疑辽西的明军异动可能和国内的流寇存在一定的关联!”
范文程说出此话后,黄台吉脸色不变,但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第一,明国上下现在正忙着推行新政,短时间内无力发起大规模战争,辽西出动的关宁铁骑是为佯攻;
第二,从明国传回的种种秘密情报分析,我大清国内的许多事十分巧合的都能和情报呼应;
第三,辽阳之地的流寇能在我精锐大军的围堵下频繁脱身,暗中定有人相助!
综合分析可得两种结果:一为明人潜入我内部的大量细作在酝酿什么阴谋,二则是有人不满改制,欲借此向朝廷施压!”
黄台吉眯着眸子道:“范先生,孤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觉得八旗内部有人通明?”
“皇上明察,此事奴才万不敢妄言!”
“起来!孤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假设你的猜测为真,依你之见,孤要如何应对?”
黄台吉看着范文程低声询问。
“皇上,奴才愚见,可率军去海州,一为彻底平复流寇震慑国内宵小之辈,二来可巡视西宁堡,加强双台子河沿线守军军心,同时可借此看看暗中之人到底想做什么!”
黄台吉点头道:“嗯,此法甚可!这皇宫孤也待腻了,出去转转也不错!
索海!传令蒲河营,明日在沈阳南城外集合!”
蒲河营原本是大明辽东沈阳卫蒲河所,现在是两黄旗精锐大军的驻地。
女真内部军队划分是从努尔哈赤时期定下的两套体系。
分为汗军和民军。
汗军是指努尔哈赤直接控制的精锐护卫军,现在是黄台吉掌控的侍卫亲军,常年驻扎在蒲河,拱卫沈阳。
民军是指八旗其余的牛录军队,或驻扎在城外屯田,或被所属旗主调派到旗内的一些军营或军堡中。
翌日一早。
黄台吉一身盔甲,骑着战马缓缓出现在沈阳南城外。
在进行一番简单的训话后,大军开始沿着官道缓缓离去。
而这个消息眨眼间便传遍沈阳。
十四贝勒府。
多尔衮眼中带着兴奋走入密室中。
“额娘!他率军出城了!说是南下平叛,同时巡视双台子河前线军堡!”
阿巴亥听完后,秀眉微皱问道:“可打探到他带了多少大军?随军的官员有那些?”
多尔衮道:“两黄旗驻扎在蒲河的所有精锐,外加镶蓝旗主力,共计八万,随军的有文馆的几个汉臣。”
阿巴亥听到这后,松了一口气。
“孩儿,咱们的机会来了!”
多尔衮听到母亲的话,心脏砰砰直跳。
当年努尔哈赤死时,自己尚且年幼,如今自己成长起来,即将夺回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
“孩儿,你接下来加大城中对他的流言蜚语,必须要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到时扬古利那个老东西定会召集朝会,届时你可在朝会上发难!”
“好!孩儿明白!”
多尔衮说完后,转身离去。
···
当日夜。
无数黑衣人在沈阳城的大街小巷有计划的行动起来。
翌日一早。
满大街都是黄台吉联合代善,莽古尔泰和济尔哈朗四人联手篡改太祖遗诏,夺取大位的揭帖。
沈阳的汉民虽然不敢明面上议论,但私下里悄悄的传播。
而满人内部就不同了。
满八旗内部,各大氏族之间直接炸开锅!
两红旗直接成为诸位势力口诛笔伐的对象。
一连数日过去。
两红旗上到朝堂官员,下到旗人,旗丁,连大门都不敢出。
···
直到第五日。
扬古利向满臣发起会议令,众人在崇政殿中集合。
“诸位!最近几日京中突然出现关于皇上得位不正的谣言!老夫命人暗中搜捕,发现是明人细作所为,目的就是趁皇上不在京中,引发骚乱!
从今日起,下达禁言令!大清所有子民不许擅议皇上,违令者拿入监牢问罪!”
扬古利说着,目光在一众满臣身上扫过。
他作为唯一活到现在的开国五大臣,个人在满人眼中有着极高的威望。
还身怀努尔哈赤亲赐的超品公爵位,身份极为崇高。
“慢!老大人既然说拿住了明人细作,不妨把细作带出来让我等看看!”
最先发难的是阿布泰,他是多尔衮的亲娘舅,阿巴亥的亲弟,现在是满清中央朝堂的都堂官。
都堂官是仿明朝官制设立的高级政务官,主要负责处理八旗政务、司法诉讼及监察事务,地位仅次于八旗旗主和贝勒。
“阿布泰!你什么意思?是在质疑老夫的话?”
“老大人,属下不敢,只是事关我大清之主,还是要查清楚的好?”
扬古利听着阿布泰的话,浑浊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狠厉。
“阿布泰!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当今皇上乃太祖八子,是太祖亲自指定的汗位继承人,你质疑皇上,已有取死之道!”
“扬古利!别扯淡!当年太祖皇帝在叆鸡堡曾召见大妃阿巴亥,还曾留下亲笔诏书,而当今皇上嗣位时,既没有大妃证实,也没有拿出太祖亲笔诏书!
不过是当时大贝勒,三贝勒和济尔哈朗三人鼎力支持才嗣位,现在既然京中出现相关言论,是不是要查一查背后的缘由?”
阿布泰的话音落下后,在场的所有满臣都满脸惊愕的看着前者。
谁都想不到,一向在朝堂上是小透明的阿布泰竟然这么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