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彻底黑尽,风雪逐渐小了很多,整个敬龙城只有汇聚在各处城门前的火光,才能照耀出城内一些建筑物的轮廓。
“关闭城门!”西城门上,都统将军下达了命令,撤回所有兵马。
看着远处,点着火把,声音嘶哑还在叫骂的武装队人员,他已经不想再和对方周旋了。
只要明天天亮,大军出城,管你什么魑魅魍魉,管你有多少陷阱诡计,都将化为雪地里绽放的红莲花。
是的,他现在有点不懂城主为什么会做出守城迎战的决策,白天的时候直接杀过天水河,就算损失点人马,那又怎样呢?
明天不还是要这样干吗?
今天白白看着一群蝼蚁在荒野中谩骂了自己一炷香的时间,想想心里都不愉快。
当然,就算有再多的不愉快,他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城主的权威,还不是他在明面上敢质疑的。
就在他准备再待上一炷香的时间,等来另外一名负责守夜的都统将军,他就可以回去在两个小妾那里发泄掉今天所有的不愉快。
“雪小了!明天是个好天气!”他这样判断着,似乎也是在给叛军们下定判决。
骂爽了的武装队,也在归拢队伍,看样子是要返回了。
“我看你们明天还敢不敢来骂。”都统将军咬着牙,紧盯着武装队,耳朵里却传来一阵急促的竹哨声。
是那么的刺耳,在众多将士嘈杂的动静声里,都能听得异常清楚。
他顿时朝着竹哨发出的声音看去,但只能看见远处的一些轮廓,根本看不见什么人影。
思考间,下一刻,‘咻’‘咻’‘咻’几道凌厉的破空声从黑夜中袭来。
作为少数有着作战经验的都统将军,立马察觉到威胁,噌的一声抓起长刀,站起身来。
而他周围的,视线根本没有在城内方向的,弓箭兵们,反应就没他那么快了。
在都统将军起身的同时,十几名弓箭手,脑袋或重要部位就同时被一支细小的金属箭矢洞穿,当即失去了生命。
“敌袭!敌袭!在城里!”
都统将军大喝,其他发现了危险的人,也在大喝。
“在那个方向!”都统将军从死亡弓箭兵身上的箭矢判断出箭矢射来的方向,对下方有些动乱的军队大喊。
‘咻’‘咻’‘咻’
箭矢还在不停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射来,不断有人倒下。
他们这种有火光照明的地方,此时直接成了一个鲜明的靶子。
“弓箭手往那个方向射!”一道道命令从都统将军口中发出,“骑兵,去把人找出来!他们没有多少人,射来的箭并不多。”
通过射来的箭矢数量,都统将军也很快就能判定出对方射手的数量。
守城军弓箭手马上调转身位,拉弓射箭,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反向射回去。
可他们一连射了两三轮,敌方却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们射出去的箭矢,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不应该呀!同样是弓箭,凭什么你能射到我,我就射不到你呢?而且我们弓箭手一个营两三百人,箭矢的数量是你几十倍,就算你藏得再隐蔽,面对这漫天的箭矢,咋还能一直保持同样的节奏?不躲避的的吗?
并且,这力气就用不尽了吗?
守城军拉弓射出两箭,黑暗中已经飞来了四次箭矢,这节奏相当于是射一支无缝衔接着下一支。
这对把弓拉开都要一个过程的守城军来说,很不理解。
一时间,两百多弓箭手,竟然被十人左右的箭矢压得有点不敢冒头。
不断有人中箭,城下正在和骑兵交换队形的步战兵也有人中箭。
而中箭以后,又给他们带来一些麻烦。
平时,一个人中了一箭,哪怕是深深地陷进了身体,只要砍掉箭身部位,暂时还能保持正常的行动状态。
但今天,他们中箭的人,却无法进行这样操作。
因为射进他们身体的箭矢,是全金属的箭矢,射进了身体,不比得木质箭矢,想砍也砍不断。
但若不折断呢,要么就得拔出来,同时也就让血液也流出来;要么就一直让它插在身上,各种行动都不方便,万一磕磕碰碰还更加加重伤势。
最关键是,感受到这种箭矢的厉害以后,他们也无法把射来的箭矢作为己用,因为这箭矢比他们的制式箭矢要短,他们的弓只需拉到一半,箭矢就无法搭到弓身的位置上去。
“弓箭兵留下,轻骑兵前冲,步战兵跟上。”
“就是那个方向给我冲!”
都统将军还在下达命令。
给骑兵清开道路,轻骑兵一马当先,近百人的队伍,四五匹并排,一队紧接着一队冲了出去,后面跟着小部分重骑兵,再之后是步战兵,多兵种在大道上铺开,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所有人,撤!”屋脊上,林安康下达撤退的命令,二什的战士收弓起身,带上没剩几支箭矢的箭囊,从屋脊跳到斜面巷子的雪地上,走进巷子深处。
他们刚才位置的前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木制箭矢,全是守城军士兵射来的,却连射得最远的一支,也还离他们有半丈的距离,他们硬是把守城弓箭营的射程算得死死的。
“在那!看见人了!”
二什战士从屋脊起身时,露出了身形,让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士兵们终于锁定了他们的身形。
骑兵营的士兵有了目标,开始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加速。
这时!
又是一阵刺耳的竹哨声响起!
城墙上,阴沉着脸的都统将军,在这竹哨声响起后,看见骑兵营前方约一百米左右的巷子里,走出两道人影。
他们两人都各自拿着一个点着火的陶罐。
只见两人朝着正面冲来的骑兵们,连续交叉着跨出三步,随即蹬地送髋、转体挺胸、挥臂扣腕。
摊在他们手里冒着淡蓝火光的陶罐,就从他手中成抛物线,扔到骑兵的位置。
这还没完,两边巷子第一人投掷以后,马上滚离原地,他们身后,下一个投掷手已经就位。
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动作,第三、第四个陶罐飞向了守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