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大惊失色。
这是还要送拜帖说我要上门来打人。
太过分了。
难道拆了长乐宫拆出了甜头,明日午后也要来拆了国公府?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太医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姜芙蕖比李太医更头疼。
公府隔壁。
往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以后这国公府可真是鸡飞狗跳了。
谢无羁凑什么热闹,非要把这乱麻弄的谁也解不开。
她抬手拍了拍秋梨,秋梨收了按摩的手指退后。
“夫君明日在府上么?”
陆管家,“这……”
小公爷那身子骨,今天能回来都够呛。
*
京郊大营。
沈惊游裸着上身,跪在地上,双手落在膝前,他闭着眼睛,面上无悲无喜。
手执荆条的副将冷脸说声得罪,便扬手握紧荆条,朝着那血肉模糊的后背狠狠一鞭。
尖利的风声夹杂着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只一下,那皮就给鞭开,血珠子争先恐后涌出来,染红了干燥的木色荆条。
李茂不忍直视,沈惊游脸上疼出了汗,一声没吭,表情也没怎么变。
伤口的血顺着他猿背蜂腰往下流,落在干净衣物上便是一团红色。
鞭刑倒是迅疾,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受完。
李茂用金创药在那些新伤旧伤上面撒,这一下,却是疼的沈惊游闷哼一声,手指蜷曲,指节攥的发白,重重的喘。
“别上药了,左右明天还要打。”
沈惊游话音落下,李茂却执拗的不肯停手,上完了药,伺候穿衣,又端来一碗参汤,伺候沈惊游喝完,才叹了气。
沈惊游唇齿间全都是参汤苦涩的味道,眼前眩晕,他眨眨眼,才不致看见重影。
拢了拢绸衣,眼见着伤口又将绸衣弄脏,他眼底涌动着一股担忧。
“父亲这么快就知道百花宴的事,你去查查送信的黑隼,是二皇子谢行欢,还是大皇子。”
李茂应了一声。
跪完两个时辰,还要抄家法。
沈惊游端正坐在书案前,手中写的飞快,虽尽力保持笔力,却也不免潦草。
等抄完,已夜半。
叫兵士打来几桶水,便在营内收拾干净自己,换一身玄色丝绸寝衣,沈惊游坐在圈椅上。
玉石样的手指不复以往,右手四根手指指节上都有赤褐色的痂,是同谢无羁打斗过程中受的伤,此时血迹斑驳,衬得他抚在眉心的手指更白皙修长。
书案上是姜芙蕖今日一整天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饭,是否不舒服。
翻到她今日来了癸水,面色微变,吩咐人预备次日膳食减了冷食,忌口。
又看到她今日有两句话是提到他的,不免勾了勾唇角。
其实那些信里,姜芙蕖提到了很多人,李茂这个人名都提到了四五次,说他待阿宝太凶,颜烈也提到了两次,甚至是关心颜烈是不是腹痛,叫他不必太辛苦,连陆小洲也有两次,说他送来的插花的瓷瓶甚是风雅。
每个人提到的时候都有内容。
唯独他,只是重复问,夫君回来么。
例行公事一样。
但,有他就可。
总比没有强。
沈惊游皱眉托腮身子前倾,不过才休息了几息,帐外就又有人请见。
他实在没力气在心腹面前还装做没事的样子,眉目懒懒,“何事?”
那人一跪倒地,“大皇子殿下收了您的拒函,连夜去宫里求了道圣旨。让您亲率三千沈家军南下去剿匪。穆王爷和这些匪患有交,此去,您还要收集穆王爷通匪罪证,一来一回,至少大半年不能回京。”
沈惊游霍然睁开双眸,眸色冷厉森寒,摇摇晃晃起身,一抬腿将书案踹了个翻儿!
那抄了十遍的家规漫天飞,薄薄的纸张划在他尚且未消肿的脖颈上,划出一丝血痕。
他气的直抖,不悦扯碎了那纸,掼在地上。
谢无羁好大的脸,府邸搬到隔壁不说,还要入府见人,刚收到他的拒函,便请旨调离他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