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游带人回北疆带的是沈家人,沈子美沈子望因得罪了他,从族谱里除名,所以并未被带上。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沈子望家底丰厚,在这港口做生意,日子过的倒也不紧张。
鸳鸯捂着肚子,在沈惊游即将经过时,哎呦了一声趴在地上。
“这不是小公爷吗?救命啊,我肚子疼,求您帮帮忙,带我去看大夫。”
为了拦住沈惊游,鸳鸯可算是豁出去了。
支走了丫鬟,弄乱了头发,怎么惨怎么来。
就不信光风霁月的沈惊游能见死不救。
她趴在地上,心里一个劲儿地祈祷。
沈惊游脸色微变,被绊住脚步。
这个人倒确实有些眼熟……
好像是以前和芙蕖一起出事的鸳鸯。
鸳鸯被李惠莲打晕了扔了出去,想让她死在布施神教手中,多久没见了,此时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刚才还在想着等见到芙蕖,先解释清楚以前的事,再问问公主同她说过什么。
北疆会还给谢扶桑今日之辱。
送点什么礼报答呢?
送些苦吃好了。
这样想着才不至于总是沉浸在找不到姜芙蕖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京城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调不动许多人来找姜芙蕖。
本来就找的慢,现在……
被鸳鸯拦住去路时,沈惊游很为难,他将鸳鸯扶起来坐在一旁,便要招呼别人帮她。
不料鸳鸯声泪俱下堵住出路,“小公爷救命啊,我真的很疼,我不相信别人,万一半路上他们抢了我的钱,不帮忙呢。您知道港口人员往来复杂,我就只相信您啊。”
沈惊游抿了抿薄唇,耐心解释,“这边有一人我办案的时候认识,是个好人,我喊他过来帮你。”
鸳鸯见沈惊游还要走,把心一横,向前走了两步,扑通一声给晕倒在地。
晕倒前,她咬破了下唇,嘴角上的血十分骇人。
沈惊游才要高声喊人,发现衣摆被鸳鸯扯住,他只好先叫了几个围观的妇人先将鸳鸯扶进一位大娘的家中。
由于鸳鸯昏迷了还在扯着沈惊游不放,而沈惊游认识的那个人此时竟不在这里公办,一时间,根本脱不开身。
沈惊游头一次感觉到焦灼的心情也能杀人。
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要耽搁啊!
但鸳鸯危在旦夕,他解下钱袋交给主人,要对方去找大夫。
他便抱着剑站在门口,胡思乱想。
*
姜芙蕖转了一条街,发现那边的乞丐里竟有两个女孩。
一时间手中的糖也没了甜味,心想这天子脚下,竟生出这样多的乞丐,女孩子混迹其中,当真是危险。
她吃完了糖走过去,给了乞丐里那个模样最凶狠的老大一锭银子,道:“我是南街赌坊里小掌柜的朋友,他要我过来挑两个乞丐过去倒茶水,不是什么好活,干不好得罪了贵客断手断脚。这位老大,行个方便,实在是缺人,牙婆那边要价太高。”
赌坊里鱼龙混杂,她虽然和他们混熟了,但别人眼中,甚至在姜芙蕖的眼里,赌坊还是挺危险的地方。
亮出赌坊小掌柜朋友的身份,说明利害,再给点甜头,这乞丐老大应该会把最弱的两个女孩送给她吧……
那乞丐老大掂了掂手中的分量,瞧姜芙蕖模样姣好,嘴唇便勾起。
姜芙蕖实在不想明白那浑浊的眼珠滚动中代表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就不能演技好点吗,全都是用裆部以下思考的简单的人呐。
姜芙蕖晃了晃袖子,袖袋里的匕首便落在手心。
乞丐老大心思刚动,就被姜芙蕖掏出的匕首抵住了喉咙。
她像是特意学过的,不费力的几个动作就闪过他的抓捕。
姜芙蕖打了个哈欠,将匕首往前送了一寸,匕首便划破了乞丐老大的脖子,血珠子冒出来,“都跟你说了,还送给你银子,这位大哥不如行个方便。你连我也要的话,这件事我可不能答应。”
“臭女人,你要清楚你跟谁说话!”
乞丐老大名叫刀疤,往年混过土匪窝,后来土匪窝被沈惊游剿了之后,他这个小人物便来这里做了乞丐老大,专门抢一些弱小乞丐讨来的钱糊口。
刀疤见姜芙蕖人小,漂亮,起了坏心,被对方挟持之后更是恼羞成怒。
姜芙蕖没等对方动手,就用匕首先划破了他一只手的手腕,接着飞快将匕首刺入偏离喉管的脖颈间。
刀疤瞬间脸色惨白,姜芙蕖趁机踹着对方膝窝,看向其他乞丐时眼神冷冷。
“以为我是女子便不会下手?银子还我,那两个女乞丐过来!”
“听她的,快过来,要不老子可就没命了!天杀的,碰见个蛇蝎毒妇!”
姜芙蕖不在意在别人口中的称呼是什么。
好称呼有什么用,多少苦换来的?
不如做恶人来的痛快。
刀疤忍着疼倒吸凉气,那两个女乞丐哆哆嗦嗦地来到姜芙蕖身边。
下一刻,姜芙蕖收了匕首,对着那一众乞丐挥了挥袖子。
袖袋里的迷药被洒在半空中,那些乞丐猝不及防吸入许多,没多久,头一个先摇摇晃晃地过来扑人,另外的跟了两步,随即手脚发软,发酸,摔倒在地,浑身的感觉像烂透的面条,提不起力气。
姜芙蕖拍了拍手,盯着躺在地上还不忘瞪她的刀疤,一生气,没忍住,上手在他头上刺了一银针。
“又凶,又狠,还没人性,不如做个傻子,伤害不到普通老百姓。”
针灸刺到脑子里搅了搅,确认对方醒来就算不是个傻瓜,也疼的要命,姜芙蕖才停手。
收了针,姜芙蕖对着两个乞丐女孩道,“走吧。”
两个女孩跟着她忐忑地走着,姜芙蕖突然转过身,拿出刚才被刀疤摸过的银子用手帕擦了擦递给其中一个女孩,又给了剩下的女孩一锭银子。
“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确认姜芙蕖真的把钱给她们后,年纪大的那个先接了银子,跪下回话,“我叫芍药。”
另一个跪下之后才接银子,“我叫石榴。”
芍药道,“我们是随姑娘嫁入京城的,但一年前,姑娘被布施神教的人抓走,姑爷说姑娘水性杨花不要了,姑娘一时心窄就投了河。我们两个原来在这边投店,没钱了之后就成了乞丐。若是恩人今日不搭救,那刀疤今晚便要糟蹋我们。谢谢恩人,恩人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石榴只是磕头,嘴笨,说不出好听的话。
姜芙蕖,“……”
没有时间留给悲伤和同情,她一扬笑脸,“你们是哪里的人啊?”
芍药眼眶发红,“我们从江南来的,江南徽州长信街常府上的下人。”
姜芙蕖,“那你和我一起回家吧,我也是江南来的,我们的家离着很近的。”
将芍药和石榴扶起来,姜芙蕖指着不远处港口停着的大船,“那是我要回家的船,走吧。”
芍药石榴千恩万谢。
姜芙蕖带领二女上船时,遇见了一个老熟人。
好像知道要告别,所有在京城有过交集的人,都在这天来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