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萧胤正伏在案前,看似专注,实则,心思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离京多日的赵毅躬身站于下方,禀报着带回的消息。
萧胤心不在焉的听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苏挽音昨日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容。
回想着自己昨日说的那些混账话,他恨不得提刀自戕。
“陛下?”
萧胤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看着赵毅,淡淡地应了一声。
赵毅不禁感到一丝疑惑,继续问道:“陛下觉得如何?”
萧胤皱起眉头,疑惑地反问:“什么如何?”
“这......”赵毅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陛下这是怎么了,早朝的时候就魂不守舍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
“朝廷每年分拨下去的灾款,大部分被地方官员贪污,他们相互勾结、包庇,受苦受难的依然是百姓。臣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从根源着手,首先命令京城......”
“行了,朕知晓了,此事,就由赵侍郎全权负责。”萧胤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赵毅的话。
赵毅微微一愣。
萧胤抬眸看他,脸色有些不悦,“怎么,有问题?”
赵毅低头抱拳,领旨谢恩。
李贤从外走进来,说:“陛下,养心殿来人了。”
闻言,萧胤用余光瞥向赵毅。
赵毅会意,立刻躬身告退。
待赵毅走后,萧胤才沉声道:“继续。”
李贤压低声音,道:“贵妃娘娘醒了,说是要见陛下。”
萧胤面色依旧,没说去还是不去,反而问:“昨日让你送去的夜宵,她可吃了?”
李贤知晓陛下问的是慈音姑娘,摇头道:“没有,今日去送早膳时,发现那些东西都放在原地,没有被动过。”
萧胤一听,腾地站起身,迈步就要往外走。
可走到一半,他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想起昨晚她的那句话——“如果陛下还念及一点旧情,请不要再来打搅奴才,给奴才留下最后一点颜面。”
萧胤心口猛地一疼,声音有些沙哑:“那就继续送,送到她接受为止。”
“是。”李贤颔首,又问:“那贵妃娘娘那边......”
萧胤一记冷眼扫过,李贤噤声。
*
“水......”
靠在桌边休息的孟珏听到榻上传来的声音,整个人瞬间清醒,猛地冲向床榻。
“阿音,阿音我在......”他紧紧抓住她的手,用力地握在手心。
泛白的嘴唇微微张开,孟珏紧张地将耳朵凑近,生怕错过她说出的每一个字。
“水......”
“好。”孟珏快步跑到桌前,迅速地倒了一杯水,然后回到床边,轻轻地将人扶起靠在自己的肩头。
干涩的嘴唇像是在沙漠中找到了绿洲,贪婪地大口喝着水,却因为过于急切而呛得咳嗽连连。
“小心,慢点喝。”孟珏拿出手帕,轻柔地替她擦去嘴角的水渍。
苏挽音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看到的是孟珏那张布满担忧的脸庞,还有那浓浓的黑眼圈和下巴满是胡茬子的模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艰难地开口问道,嗓子如同被刀割般疼痛。
“我放心不下你。”他的声音很轻。
苏挽音回想起自己昨夜是倒在地上的,现在却有孟珏照顾,大概明了,心中愧疚感更重。
“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掀开被褥想下床,刚要起身,心口一阵剧痛袭来,让她瞬间冷汗淋漓,身体摇摇欲坠。
孟珏眼疾手快扶住她,关切地问:“是不是心口疼?我去给你拿药。”
他将人扶稳坐好,快步跑到药箱前,焦急地翻找着,终于找到了一粒药丸,递到她手中。
苏挽音颤抖着手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缓了许久,才将那股疼痛难忍压下。
孟珏心疼的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性子虽软,但倔,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不可否认,他羡慕极了萧胤。
沉默片刻后,孟珏温柔问道:“你从昨日到现在一直没进食,御膳房送了早膳过来,要不要吃一些?”
苏挽音轻轻点头。
她的确饿了,饿的眼前都重影交叠了。
“那你等等我,我去把饭菜热一下。”孟珏说着,转身出门,提起放在门口的食盒,向厨房走去。
苏挽音掀开被褥,缓缓地走到院子里。
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却无法驱散内心的寒冷。
她站在阳光下,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
“哟!看来苏姑娘心情还不错,还有心思晒太阳呢。”一道充满戏谑和嘲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挽音缓缓转过身。
只见小翠趾高气昂地走进院中,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出去。”苏挽音面色冷沉,没有任何表情。
小翠充耳不闻,反而向前迈了一步,脸上露出挑衅的笑容:“来者是客,苏姑娘怎么上来就轰人走呢?更何况,我是来给苏姑娘送礼的。”
话落,她轻轻拍了拍手。
只见四名小太监提着一口巨大的酒坛子走进院中。
那酒坛足有一臂宽,半腰高,看起来沉甸甸的。
苏挽音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眼中满是警惕和防备,冷冷地看着小翠。
“苏姑娘想找的东西,就在里面,不必谢我。”小翠嘴角勾起一抹可怕的笑,然后领着一行人离开。
苏挽音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目光缓缓落在酒坛上。
不知为何,她的心头忽然惴惴,一种莫名的情绪,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带着沉重和不安。
她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去揭盖子。
当盖子被揭开时,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苏挽音低头一看,手中的塞子瞬间飞了出去。
桃夭通红渗血的眼睛正圆鼓鼓地盯着她看,眼底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她的身体被残忍地切成几段,塞进了酒坛子里,而酒坛最上面摆放的,正是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