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虽为公主,命运并没有给她太多眷顾。
母亲许昭仪身份低微,性格温婉、善良,宠爱心机是没有,但她至少爱自己的女儿。
那个时候虽然日子清冷些,可母女二人相依为命想来也是有过幸福的。
可惜玄阳那时太过年幼,记得的温暖并不多,甚至在日夜的折磨里,她都忘记自己母亲的模样了。
许昭仪是意外死亡,没有病痛,就突然死了。
而她的死,让皇帝给了她女儿唯一的一次偏爱。
为她赐名玄阳,将她过继到皇后名下成为嫡公主。
可这一份偏爱是荣耀,也是剧毒。
皇后并不想多养一个别人生的孩子,她最疼爱的是自己生的太子,最喜欢的姑娘是娘家的侄女陈娉婷,玄阳的出现只会让她想起那个被皇帝不止一次夸过品德高洁的许昭仪。
陈娉婷总是欺负玄阳,可陈娉婷再坏,那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六岁不到的小孩子,心机能坏到哪儿去?
不过是皇后故意偏帮,借机发泄自己的不满。
皇后身边的人把她的态度看在眼里,主子什么态度,下人自然也就什么态度。
什么公主?那就是个比她们多个身份的丫头片子,皇后不待见,她连宫女都不如。
玄阳在皇后那里受搓磨,有苦难言,可外人却觉得她享福了,譬如珈若公主。
她比玄阳小半岁,可她的生母是备受宠爱的慧妃,父皇也很是疼爱她。
她压根儿没有把其他公主放在眼里,觉得自己就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是最尊贵的公主。
可那个处处不如她的姐姐却突然成了皇后的女儿,还成了嫡出公主,比她风光多了,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们年纪相仿,一起去太学读书,珈若带着自己的伴读和宫女一起捉弄玄阳,最开始还只是把墨水打翻,或者藏起她的笔,让她没办法好好学习。
后来变成了捉虫子丢在她身上,往她饭菜里倒泥土。
玄阳苦不堪言,像先生告状,先生罚了珈若三个手板。
珈若立刻哭着去告诉自己哥哥,萧景昭看着妹妹红彤彤的手,以为是玄阳打的,当即就冲过来,一脚将玄阳踢在地上,而后更是拿起棍子将她狠狠一顿打。
因为打得太惨了,事情闹到了先帝面前。
慧妃跑去求情,皇后不以为意,先帝也并不看重一个女儿,最终只是教训一顿,然后罚了萧景昭兄妹抄书而已。
两人受了罚却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反而把一切都怪在玄阳身上,觉得都是她小题大做才害他们受罚。
后来珈若还是欺负玄阳,但手法高明了很多,至少不会明晃晃的被抓到把柄,甚至有时候她还能睁眼说瞎话倒打一耙,让玄阳受罚,明显受人指点过。
那几年,对玄阳来说,简直就是在人间地狱。
直到先帝要死了,他把萧景昭封了燕平王,这对兄妹离开,玄阳才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后来萧景允登基,他依照先帝遗照,把陆衍之招来给玄阳当了驸马,玄阳得以离开皇宫住进公主府,那时候她才算过上稍微舒坦点的日子。
虽然身边的人都是太后和皇帝的眼线,虽然驸马对她爱答不理,可至少没有人随便欺负她,她能在属于自己的府邸、属于自己的房间安稳的睡到天亮。
萧黎被困这个世界,她恨陆衍之、恨男女主,甚至恨这个世界。
但原身......哪怕她感受的一切痛苦都来源于原身,她并不恨原身。
在这样的条件下,她能活着,已经是很坚韧勇敢了。
她唯一的错,大概就是错在把陆衍之当做真正的丈夫来对待,付出一颗真心,最后万劫不复。
萧黎不承认自己和原身是同一个人,也不去接受她的痛苦和恩怨,她永远是萧黎,绝不可能成为这个世界的萧玄阳。
可她的决心是一回事,若是那些人还把她当作原身来欺负,那她并不介意帮原身解决一下这些旧怨。
“你以为躲着就行了,萧玄阳!”
啧,多么难听的狗吠。
萧黎从里面缓缓出来,深紫色的披风,狐裘滚边包裹她白皙的容颜,五官精致,明眸皓齿。
哪怕不施粉黛,不带珠钗,却也有种雍容华贵的美感,眼神睥睨,高不可攀。
萧景昭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差点儿不敢认,这是萧玄阳?
珈若也一样惊讶,但眼里瞬间升起怨毒:“萧玄阳,你还不赶紧让他赶紧滚开,谋杀公主是要诛九族的。”
萧黎转头看过去,珈若现在很是狼狈,还算端正的五官因为怨恨狰狞扭曲,她想走开,可戎擎步步紧逼,她不敢乱动,生怕真被砍了。
原身的记忆告诉她,这兄妹二人就是天生坏种。
他们可以欺负别人,以此为乐,但别人稍微还手,他们就会动怒,觉得自己被欺负了,然后加倍报复。
对付这种人不能示弱,不然就会沦为他们肆意踩踏的玩物,不能反抗太弱,因为根本伤不到他们,反而将他们惹恼,然后更加疯狂的欺凌。
正确的办法就是:以恶制恶,以暴制暴,不死不休。
“戎擎。”萧黎缓缓开口,语气平静淡然。
“杀了她!”
那一声,宛若惊雷炸响。
珈若傻眼,戎擎动手了,旁边的护卫不要命的扑了过去,萧景昭怒喝:“你找死?”
下一刻,是被直接斩首的护卫,鲜血飞溅,直冲天花板,死里逃生瘫坐在地的珈若被血雨淋头,全身上下都血红一片。
萧景昭眼中闪过阴狠,瞬间抽出剑朝萧黎杀了过去。
萧景奕想拉着萧黎后退,可她却纹丝不动。
一个护卫挡住萧景昭一击,戎擎立刻回防,根本不需要萧黎后退半步。
珈若在血雨中嘶声大喊:“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帮我哥?”
两边护卫加入,不大的酒楼瞬间成了战场。
这两兄妹都不是能讲道理的人,巧了,萧黎也不喜欢跟人讲道理。
既然是他们主动招惹上来的,她哪儿有不还手的道理。
来而不往,非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