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要刺杀梁处长,我们应该马上通知他严加防范。”这是高木的建议。
藤田芳政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但是酒井却有不同的意见。
“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如果梁处长自己都不知道军统的杀手要行刺他,我们就有机会钓出一条大鱼。”
藤田愣住:“你打算把梁仲春当成诱饵,一旦失败的话,特高课会受到严厉追责。”
酒井:“我会保证梁处长的安全,如果他不幸殉职,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梁仲春还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酒井给卖了。
他还乐呵呵的在办公室数钱呢,吴四海和童虎这对卧龙凤雏,借着打击军统的名义,四处捞钱,只要是看不顺眼的人,就抓回来扣上私通军统的罪名,现在收的保护费比以前多了好几倍。
“那些跟日本人有关系的,公司有洋人入股的,都不要乱动,在租界办事也要小心,如果惹了公董局,我还得找特高课帮忙。”梁仲春叮嘱道,其实天天像土匪一样抢钱,他心里也没底,奈何吴四海胆子太大,已经刹不住车了。
而且这厮背后有人,越来越不受他的辖制,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梁仲春隐隐后悔起来,当初汪曼春在的时候,吴四海可是从来不敢造次,哪儿像现在这样,无法无天的。
“知道了,处长,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呢,如今的上海滩那是日本人的天下,谁敢跟日本人过不去呢?”吴四海压根儿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要不惹日本人,其他人他才不会放在眼里呢。
哪怕是汪主席身边的红人,他也敢阳奉阴违,明家的企业就被他骚扰过,只是阿诚找了梁仲春算账,被梁仲春耳提面命,这才作罢的。
吴四海在76号应付完梁仲春,就去找他的姘头佘佩珍了。
他们的住所有好几处,除了一两个心腹外,没人能知道他们的准确行踪,避免被仇家堵上门。
最近这几日,佘佩珍都在愚园路的公寓待着,似乎在筹划新的生意。
他进门的时候,佘佩珍正躺在榻上抽着大烟,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知道敲门吗?滚进来吧。”
吴四海真像只哈巴犬一样,趴在地上滚了几圈,一直滚到她的脚边。
“佩珍,要我给你叫两声吗?”
“没皮没脸的,你就喜欢当狗吗。”佘佩珍抬脚踩在吴四海的头上,他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给你当狗,我乐意呀,我的大阿姐,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你再攒攒劲,说不定我就能踢走梁仲春了。”
佘佩珍把他一脚踹开:“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踢走梁仲春?你有那个本事吗,以前一个汪曼春就把你压的抬不起头,我对酒井课长是真心仰慕,所以才愿意替她办事的。”
“对,对,对,千金难买真心,我对你也是真心的,最近有个发财的路子,你帮我合计合计,这事儿能不能办?”吴四海搓着手,一脸讨好。
他口中的发财路,当然不可能是正路,敲诈勒索来钱太快,吴四海是越吃越香,小商人他都看不上了,最近盯上了上海的化工大王方夜贤,这个人是个硬骨头,还是个化学天才,很早就打出了实业救国的旗号,公司的名字都冠有“中华”“国货”的字样,日本人占领上海后,他就在香港售卖的产品上宣传自立救国。
可以说是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只不过方夜贤在民间声望太高,又和租界的公董局关系很好,76号和特高课都不好擅自对他开刀。
但那是以前,现在的吴四海可不管什么规矩底线,他只认钱,既然方夜贤的后台不是日本人,有什么动不得的呢?
佘佩珍:“你想怎么对付他?把人抓进76号,用不了多久,鸡鸣寺就会打电话叫你们放人的,你又没证据证明他勾连抗日分子。”
吴四海:“我打算先绑了人,关在一个秘密地方,只要他招供画押,我就能给他定罪了,到时候鸡鸣寺想放人,也得交钱吧。”
佘佩珍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这种不要命的招数,一般人真想不出来的。
“我找酒井课长商量一下,你先别告诉任何人,包括梁处长。”
“当然不会跟他说了,梁仲春胆子太小,瞻前顾后,做不了大事的。”吴四海嫌弃道。
酒井美惠子并不在意他们用什么办法捞钱,她只在乎能不能消灭军统和共党的情报站。
吴四海的这个主意非常缺德,但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变成迷惑敌人的烟雾弹。
假如军统的人知道了吴四海绑票的事,那么他们要不要救人呢?
不救的话,以后哪有实业家敢支持重庆那边。
救人,就要冒着暴露的风险。
至于舆论的压力,像吴四海这种疯狗,就是用来承担恶名的,等他黑到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就拿去一刀宰了,平息一下商界的怒火。
梁仲春这几天左眼皮总跳,他心里有几分不安,所以就找了阿诚出来喝茶,想探探口风,上次吴四海扣了明家的货车,惹得明楼大发雷霆,后来事情虽然平息了,但他不确定明楼是不是消气了。
“梁处长,您现在是76号的话事人,一个人当家做主,明先生也要敬你三分,上次的事还要感谢你帮忙呢,哪儿敢计较呀。”阿诚阴阳怪气道。
梁仲春连连摆手:“阿诚兄弟,你这是折煞我呢,老哥哥就这么点能耐,能坐稳现在的位子,都要仰仗明先生和你支持呢,上次的事我已经狠狠教训过吴四海了,只是这个人,他的背后还有特高课……”
阿诚:“走了一个汪曼春,又冒出个吴四海跟你打擂台,不是我说你,梁处长,你是不是太窝囊了。”
梁仲春脸上挂不住了:“我有什么办法,形势比人强。”
“呵呵,我是担心啊,你替人背了黑锅。”
阿诚没有把话说透,但是梁仲春心里犯起了嘀咕,再加上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平时就多留了个心眼。
这一留意,还真发现了问题。
有人在他的座驾上安装了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