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子用生硬的中国话指着路。
一个小时后,人力车进入了俄租界。又过了一刻钟,在一个店铺门前,枝子让黑子停了下来。
“黑子,你回去吧。我们自己能行,今天多谢兄弟了。”杨迷糊淡淡道。
黑子很懂事,也不细问,卸下箱子,拉起人力车就走。
此时,小紫鸢已恢复体力,下地走路,也不需要杨迷糊搀扶了。
杨迷糊拎着鲁班箱,枝子在前面引路。过了两个街区,三人来到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木楼。
木楼门牌号是谢尔谢奇路18号,斜对面便是俄领事馆。
枝子开锁,推门而入。门一开,屋里顿时传来一股霉味,小紫鸢不禁打了一个阿嚏。
小紫鸢好奇的四面张望,“枝子姐姐,这是你新买的木楼?”
“挂我的名,但是弘田君的产业。上楼去看看,有惊喜喔。”枝子笑吟吟的。
恢复了精气神的小紫鸢,窜了上去。
枝子扭头对杨迷糊解说道:“弘田君,我的愚笨想法,木楼挂我的名,一下子查不到你,会更安全些。刚开始,房东只租不卖,后来用了二十根小黄鱼才买下。”
杨迷糊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枝子,别老是谨小慎微的。一切都购置齐了?”
“齐了,就是狙击枪没买到。步枪十杆,手枪五把,五十枚手雷,子弹三千发。酒精、纱布、阿斯匹林、救心丸等若干。中药也准备了不少。木匠所需工具也买了,木板堆了一屋子呢。弘田君,不上去看看?”
小紫鸢突然在楼梯拐角处,伸长脖子,压低声叫道:“二哥,快上来,里面有好多好多枪和子弹。”
杨迷糊一笑,刚一上楼,就被小紫鸢拉到一个房间。
房间里,叠放着几个长箱子。一个打开的长箱子里,是三杆崭新的步枪,枪上还沾有黄油。
小紫鸢又指指几个小箱子,兴奋的打开一个,“你看,全是子弹!上千发呢!”
“以后这些,全是你的了!”杨迷糊揉揉她的小脑袋。
小紫鸢一蹦老高,“真的?”
见杨迷糊肯定的点点头,她便像个护崽子的小母鸡,皱着小眉头,嘀嘀咕咕道:“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不安全呀,藏哪里好呢?”
杨迷糊与枝子相视而笑。后者道:“放心。这里离俄国总领事的住处不远,一般人不敢乱来,还算安全。”
小紫鸢翻了个白眼,“可也不能老是这样敞开放着吧?万一有小蟊贼光临呢?”
看着她一副小财迷的样子,杨迷糊逗她,“鸢子,要不你不吃不喝天天守在这?这样才更安全。”
“可以呀!”小紫鸢答应的很爽快,转瞬又皱起了小眉头,“那我怎么出去打冷枪!不行,得想个办法,把它们藏起来……”
枝子快笑岔气,“你怎么不问问你二哥,他准备怎么办?”
小紫鸢眼睛一亮,“二哥,你有办法?”
杨迷糊指指另一间屋的木板,“就用这个!”
“就藏在里面?也太简单了,这容易被人一锅端的。”小紫鸢很不满意。
“弘田君,不要再逗鸢子了。说说呗。”枝子搂住小紫鸢的细腰,笑道。
“鸢子,你二哥我,可是一个能工巧匠。待会做些柜子、隔板,就可以将它们藏起来了。待会帮我打个下手,枝子你去弄点吃的。”
杨迷糊拿起锯子和刨子,对小紫鸢扬了扬。
小紫鸢高兴坏了,连连催促他马上开工,又催枝子去弄吃的,说吃饱了才有劲干活。
当晚,木楼的灯光一直亮到天亮,才熄灭。
这么简单的装置,对杨迷糊来说,做起来轻而易举。
一夜之间,他没用一根铁钉,就做成了三个小隔间。
一个隔间放步枪及其配套的子弹;一个隔间放手枪及其配套的子弹,以及手雷;一个隔间放急救药品。
每个隔间皆用鲁班锁扣法扣上,严丝合缝的,就像一处真正的木质隔墙。
杨迷糊扣上隔板后,让小紫鸢试着卸下。
小紫鸢拿出吃奶的力气,鼓捣了半日也没卸下来,沮丧极了。
她低声抱怨道:“这么难打开,情急之下,怎么办?这不是要命吗?”
杨迷糊大笑,喘匀气,指指左边的隔板,才道:“来,教你一个口诀。左推上顶下滑。试试。”
小紫鸢依言而行,咔嚓一声,左边的木板松开了。她眼中熠熠发光,像个好奇的小宝宝。
“鸢子,扣上木板,刚好相反。右推上滑下顶,再试试。”杨迷糊又指导她。
咔嚓一下,隔板严丝合缝的扣上了。小紫鸢大喜。
杨迷糊指指右边的隔板,“鸢子,你很聪慧,琢磨怎么打开再扣上?我去打个书柜,好放在隔墙前面。”
半个小时后,小紫鸢仍未将隔板打开。
她反身求助杨迷糊,多次未果,气恼之下,威胁道:“二哥,我可知道你的一个秘密。你不告诉我打开的办法,我就告诉枝子姐姐。”
杨迷糊扬扬眉毛,“什么秘密?”
“你手里有消音器。“
“呵呵,这个可威胁不到我。要不换一个?“
这个要不被小紫鸢发觉,才不正常呢!
“我可知道,你喜欢枝子姐姐!”
“哈哈,你从哪点看出来的?这个也不算,换一个。”
小紫鸢也会讹人!杨迷糊暗笑。
“我知道,你的步枪藏在哪里!”
“嗯……说说在哪里。”杨迷糊心中一紧,这可是他最大的秘密。
小紫鸢指指他的鲁班箱,他故作神秘的缓缓打开箱子。
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些零碎的日常用品。
小紫鸢不甘心的用手,翻着箱子里面,还用手敲了敲箱子内侧。最后,她一脸茫然的站起身。
杨迷糊摸摸她的小脑袋,呵呵一笑,“算了,告诉你打开扣上的办法吧。右边的隔板,右推上顶下滑。扣上不用我再说了吧?”
小紫鸢喜笑颜开,打开又扣上,扣上又打开,玩得不亦乐乎。
见此,杨迷糊哂怪道:“中间的隔板呢?”
小紫鸢不屑一顾道:“左右合二为一,容易!二哥,你瞧好了!”
她左推右推上顶下滑,咔嚓一下,隔板松开。她右推左推上滑下顶,隔板咔嚓又扣上了。
杨迷糊伸出大拇指,小紫鸢傲娇的仰仰小脑袋。
“鸢子,会做旧吗?”
小紫鸢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茫然的看着他。
“隔板太新,易引起怀疑。在桐油里掺些细草灰,再把桐油刷上,就是做旧,懂不?”
“一次就成?”小紫鸢眼中冒着星星。
“五次,一天一次。草灰一把,要细,不能有渣子。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锁扣处不能刷,不然就扣不上,也卸不下来了。你的明白?”
小紫鸢欣然同意。
“这个柜子不用刷,以新衬旧,隔板更加显老旧。我走了。”
杨迷糊拍拍身上的锯沫,简单收拾一下,拎上鲁班箱,开门而去。
小紫鸢愣愣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一叹:
怪不得七哥让我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