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杨迷糊醒来,纯子还在。
“弘田君,起来吃饭啦!”纯子满脸笑意的喊道。
此时的杨迷糊倒不感觉到饿,也许是饿过了,没了食欲。他夹起一片青菜,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街面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你说我听着。”
“那晚在陆军俱乐部露过面的三个人,被人枪杀了。筱田多受了伤,但逃脱了。这几天,我们一直都在忙活这事。”纯子回答道。
“谁干的?”杨迷糊追问。
“估计是军统和地下党干的,坟冢司令官气得暴跳如雷,发誓一定要抓住凶手。”纯子说道。
“筱田多的人呢?”杨迷糊接着问。
“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有露面。他至少应该住院治疗才对啊。”纯子一脸疑惑不解。
杨迷糊没接话茬,换了个话题:“局势这么紧张混乱,你怎么还有空来照顾我?”
“坟冢司令官把情报课臭骂一顿,说我们一点用都没有,然后让宪兵队直接接手,现在正满城展开搜索呢。我们反倒闲了下来。”纯子随口道。
“撇开情报课,仅凭宪兵队,能搜到凶手?”杨迷糊也非常疑惑。
纯子深以为然,抱怨道:“我们也是这么说。雷声大雨点小的,抓到凶手才怪呢!”
雷声大雨点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迷糊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惊人的念头--坟冢不二难不成也想除掉筱田多?
虽然看起来十分荒谬,但细思极恐!
果真如此,坟冢不二将自己关禁闭的行为就有了合理的解释。这看似是一种惩罚,实际上是让自己与此事毫无关联,从而彻底撇清宪兵司令部的干系。
杨迷糊断定,看似简单的枪杀案背后,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阴谋。
见他发呆不说话,纯子不禁“哎哎”两声,“弘田君,是我说错话了吗?”
杨迷糊回过神,“哦,没有没有,我刚刚想事走了神。不让情报课参与行动,小川课长不着急吗?”
纯子歪头想了想,“他只是阴沉着脸,看起来有些不大高兴,但并没有训斥我们。他则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直未出门。”
杨迷糊又问:“筱田多藏在哪里,你们一点线索都没有?”
纯子微微皱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课长说,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抓捕凶手,还责备我们主次不分,所以就暂时放下了。”
杨迷糊冷不丁问道:“井川组长现在哪里?”
纯子愣了下,摇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杨迷糊又问:“你刚才说有线索,具体是什么样的线索?”
杨迷糊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让纯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打量杨迷糊几眼,才道:“筱田多曾在英租界出现过,因为没有继续查,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里。”
杨迷糊放下筷子,抹抹嘴,“纯子,我出去一趟。你呢,帮我盯着点小川课长和井川组长,看他俩派不派人跟踪我。”
“副课长,刚刚关完禁闭,水米未进,身体吃得消呢?”纯子满脸关切的问道。
杨迷糊挺了挺胸膛,“放心,我好着呢。”
他大摇大摆的出了宪兵司令部大门,径直朝胭脂巷走去。
胖子冒了出来,脸上露出一丝狡黠,调侃道:“杨子哥,刚关完禁闭,还有力气出门呐?”
杨迷糊轻哼一声,“别以为我傻!是纯子告诉你们的吧?还有那糕点,也是她给紫鸢打掩护,悄悄塞给我的,对不对?”
胖子竖起大拇指,又叹了口气,“唉,可惜筱田多跑了,咱们白忙活了一场。”
杨迷糊微微一笑,安慰道:“别灰心,让栓子去英租界追踪,一旦找到筱田多的下落,就设法透露给军统。告诉栓子,他绝对不能出手。”
说着,他忽地改了主意,“哎呀,奶奶个腿,头还是有点晕,我先回情报课了。告诉紫鸢,晚上过来找我。”
胖子走后,杨迷糊并没有立马离开。他在一个小茶摊,点了一壶茶和一些点心,坐在那消磨时光。
八点过后,杨迷糊才结账,起身回了情报课。纯子过来说,刚开始有人尾随杨迷糊出门,很快又撤了回来。
快十点,杨迷糊回了宿舍。他惬意的躺在床上,五天的禁闭让他把觉睡够了,一下子竟有些睡不着,便又琢磨起坟冢不二的意图。
他点名让自己参加酒会,与筱田多见面,之后训斥自己无礼,再关自己禁闭,不应该只是替筱田多出气。
招募组织上次敲诈过各大家族,坟冢不二肯定也不能幸免。所以,他可能是各大家族推出的代表,想借地下党和军统的手,除掉筱田多。
为一点边也不沾,坟冢不二趁自己出言不逊,顺势禁了自己的足。
他不让情报课参与,意在掐断寻找筱田多的线索,也是怕情报课一不小心找到筱田多。一旦找到,就尴尬了,因为他不得不派兵保护。
小川野让纯子来照顾自己,恐怕也是他授意的。不知内情的纯子口无遮拦,自己必能看出其中的蹊跷和猫腻。
这说明坟冢不二情急之下,改了主意,让自己去追查筱田多,干掉筱田多。因为筱田多受了伤,却避而不见,肯定是对坟冢不二起了极大的疑心。
坟冢不二打的如意算盘,肯定是:自己去找筱田多,纯属个人行为。同时自己肯定不情愿放过筱田多,但也不会蠢到自己动手。所以即便筱田多死了,也与宪兵司令部无关。
至于坟冢不二为何不动用他自个的力量,找到筱田多,再辗转通报军统,大概率是怕军统捏住他的把柄。招募组织可是不好相与的。
杨迷糊越想越觉得说得通。自己见胖子后临时改主意,也是基于不沾边的考虑,这可能也是坟冢不二乐意见到的。
杨迷糊心中感慨:都不想沾边,又都想借刀杀人,杀人者又乐意,筱田多够悲催的。
十二点刚到,紫鸢从窗户钻了进来,满头的细汗。
她一进来就抱怨:“二哥,这么热的天,你叫我过来干嘛?”
“还好吧?都八月底了。”杨迷糊递给她毛巾。
紫鸢擦了擦汗,嫌弃的扔了毛巾,“哼,你这里有吊扇,当然不热了。说,找我什么事?”
杨迷糊咧嘴一笑,“现在只有你能联系到施先生,此事只有你能办。你转告施先生,让他设法传出话来,就说是情报课密码组的井川,向军统泄露了筱田多的行踪。真真假假,吞吞吐吐就行,别把军统惹毛了就行。”
紫鸢极其不满,“就这事?你之前为何不直接告诉胖子?让我满头大汗的白跑一趟!”
杨迷糊陪笑道:“之前未想通,所以才没说。”
紫鸢更不满了,叉着小蛮腰,“哦,'未想通'就让我来,反正又不是你白跑一趟,对不对?”
杨迷糊讪笑了笑,“主要是几天不见,想你了。有事没事,见你一面,不行吗?”
紫鸢顿时像个骄傲的小母鸡,在宿舍昂首踱了几步,就差'咯咯'叫了。
“这还差不多!话说,五天的禁闭,没饿死你呀?奇哉怪也,走了。”
话音未落,紫鸢钻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