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叶阳修来到了儒宫之内的一座偏僻宫殿——翰林殿,这里面大多都是怀才不遇的寒门才子,空有一身学问,却只能用来抄书写字。
叶阳修突然的登门造访,让这群翰林学士感觉有些突兀。
年纪最大的主事黄潮生站了出来,他看着叶阳修,打趣道:
“哪阵风将叶大人吹到我们翰林殿来了?”
“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啊。”
叶阳修注意到四周学士投来的目光,径直开口道:
“黄学士,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砰——的一声,黄潮生挥手将门全部关闭。
而后,他大步走到了叶阳修身前,质问道:
“怎么?”
“你叶阳修可是出自世家豪门,你真的愿意为我等寒门弟子说话?”
“还是说你只不过拿我等的身家性命,搏一个更进一步的机会?”
虽说黄潮生先前没少和叶阳修探讨变法的事,但自从范庭死后,整个寒门弟子便对儒宫高层失去了任何信任。
儒宫最锋利的剑,不死于沙场,而是被自己人亲手折断。
这样的结果,儒域三百万寒门学子心有怨言,不能接受。
如今又站出一人来,说要变法,谁敢轻易相信?
叶阳修看向黄潮生,掷地有声道:
“我叶阳修平生唯有一愿!”
“安得广夏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叶阳修双手张开,慷慨激昂的看着所有翰林学士。
身为主事的黄潮生听到这话,动容了。
多少年来,寒门与草民出身的学子在儒宫之中举步维艰,空有一身学而无处施展抱负,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啊。
如今却有一个世家大族出身的人站出来,要为他们说话。
这让众人有些动容,看向叶阳修的眼神有些炽热。
沉吟许久,主事黄潮生环视了一周,发现一众同僚脸上的动容,转头看向了叶阳修,问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叶阳修目光一变,沉声道:
“周厚,欧冶文两尊圣贤在藏经小洞天中养伤。”
“我需要你们六十四位翰林学士联手布阵让其一时半会出不来。”
闻声,黄潮生脸色一黑,道:
“两尊圣贤虽说受伤了,然而,他们可是合道真仙境!”
一众翰林学士皆是一脸汗颜,若是大帝境,他们联手布阵肯定是十拿九稳,但周厚和欧冶文可是两尊合道真仙境的圣贤啊,仙界顶峰之中的顶峰啊!
就他们这些人加一起也入不了两人的眼。
正说话间,一袭黑衣人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面容藏匿于黑袍之下,掌心之处漂浮着一方小巧的古铜色阵盘。
就在翰林殿内所有人一脸懵的时候,叶阳修指着黑袍人介绍道:
“这是我请来协助你们的阵道高手”
“有他亲自布阵,由你们亲自牵动藏经内的文气,借助藏经小洞天内的文气,佐以翰林殿内的四万万卷书稿气,足以拦住其中的两位圣贤了”
叶阳修的一番话让众人将眼神放在了身前这位神秘的黑袍人身上,就连眼界最高的黄潮生也看不出其深浅。
叶阳修从哪里找来的阵道高手?
好生厉害……
旋即,叶阳修转身离去,回头说了句:
“黄兄,我先走了。”
“我叶阳修与范庭刎颈之交,怎可落后?”
“成,则广夏千万间,不成,粉身碎骨”
吱呀一声。
叶阳修的身影消失在了翰林殿内。
待到叶阳修走远后,黑袍人坐在一旁的漆红色椅子上,发出了一声感慨: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一声,让一众翰林学士身躯一震。
此言可谓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明明他们资质和学问都比那些世家子弟高,为何他们能镇守一方,享受儒宫资源的倾斜。
他们终其一生却只能在这翰林殿内编撰书籍,为他人抄书写信。
特别是年纪最大、见过最多腌臜勾当的黄潮生,听到这话心中十分酸楚,脑中渐渐响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当年,他与叶阳修、公孙阳三人从千万儒生中脱颖而出,可谓是风光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儒宫花。
然而,最后公孙阳拜了绝世大儒为师,叶阳修更是被寄予厚望,送入藏经小洞天内翻阅古籍,而他,因一句“既非豪门世家,定无经世之才,况且相貌如此平平无奇,送他去修书吧,磨磨他的傲气。”
从此,入了翰林殿,一待便是上千年。
莫说傲气,心气也早就磨没了。
同届书生,公孙阳成了公孙家家主,叶阳修成了天下有名的大儒。
而他黄潮生,时至今日,依旧是翰林一穷酸老生。
黄潮生如此,这翰林殿内的众人亦是如此。
他们好不容易考进儒宫,却发现儒宫之内根本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处处彰显着不公,任凭你有经世之才,没有家世撑腰,也得沦落到为他人写信的落魄书生。
细数儒宫十万年,也就一个范庭从寒门脱颖而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天下寒门之标榜,最后也死得不明不白。
儒宫,真是伤透儒域三百万寒门学子的心。
神秘黑袍人注意到众人脸上的不满,眉宇间的愤愤不平后,说道:
“世家有最好的资源,最好的良师,最好的法宝,寒门三百万学子挤破头想进的儒宫,人家一句话便能进来。”
“圣贤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教化天下,人人平等,可若是真的平等,哪里来的压迫?”
“他们掌握知识命脉、儒家气运,在这条所有人都能走的大道上,设下关隘,阻断后来人!”
“这当真公平嘛?”
“范庭是把好刀,使得顺手,且不惜身,儒宫那群人这才让其坐上浩然剑修的位置”
“叶阳修,真的可信?”
神秘黑袍人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扎心,极为现实,让翰林殿内的众人脸色为之一变。
最终,郁郁不得志的黄潮生面露精光,问出一声:“那你的意思是?”
黑袍人把玩着手中的古铜色阵盘,道:
“很简单。”
“一个字,杀!”
“天街踏尽公卿骨,辕门遍挂权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