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军还是写了两封信,一封信给江兆天冮老头,一封给黄西尧,交给丁援朝。又仔细交代丁援朝。
丁援朝那天辞别张红军,匆匆回单位请假。领导对这些二代三代也没有办法。平时有事这些二代敷衍了事,领福利冲在前。正所谓,有事别人干,享受我来干。
丁援朝回到大院,还没有到家就看见几个青年蹲在阴凉处,啃着冰棍,眼睛四处乱瞅,看见有小姑娘路过。轻佻吹着口哨,吓得小姑娘急忙跑了。
有一个姑娘朝这边走,这几个人又吹起口哨。这个姑娘急走几步,上前抓住其中一个,劈头盖脸打了几巴掌。
被打的那个青年一看是自己姐姐,急忙说:“姐,看错人了。别打了我错了。”
那个女青年道:“褚立军,整天没事跟二流子似的,这是大院门口,你们一个个的不是丢大院脸吗。
人家大杂院里子弟,也和你们一样从乡下回来。人家都能去打短工,再看看你们一个个就是二流子。打短工不是嫌累,就是嫌丢人,要么就嫌钱少。
一个个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
褚立军给自己姐姐打的也是一头恼火,道:“姐别打,这不是家里老爷子不肯让人走关系,进好的单位,不是让我出力,就是让我干又脏又累活。
我在乡下干了几年农活,早已干够了。我要向丁援朝那样坐办公室。”
丁援朝一看自己这样也有人羡慕,不由笑了。
丁援朝道:“怎么了,褚立军,工作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立琴姐,把他放过吧,我替你教训他。”
褚立琴气鼓鼓扔下褚立军走了。
那几个哥们看褚立琴走了,才松了口气。
丁援朝道:“走哥几个跟我走,带你们去吃饭。”
一听有人请吃饭,一个个眼冒绿光,拥着丁援朝走了。
由于国家不再执行上山下乡,这帮人不是从乡下回来,就是刚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整天无所事事,兜里比脸还干净。
就是天热了买冰棍也是七凑八凑或是家里大人洗衣服时掏出零钱没有来及收起,被他们拿走,或是家里有工作的一个月给一块两块零花钱。
吸烟吗不是从家里顺来就是凑钱买散烟抽。是的有卖烟的,就是有人买来整包烟,拆开一支或是几支卖。
这几人买来散烟,轮流抽,每人吸两口过过瘾。他们这些是大院子弟没有工作能这样生活比大部分没有工作人要好许多。
还有一些普通人上街头捡烟头,回来后用报纸或是用作业本卷成烟吸。所以有许多小孩拿着小布袋或是小盒在街上捡烟头。
农村的好一点点,在偏僻的地方偷偷种一点烟叶,平时也是节约吸,如果一不小心多几袋烟没有了,也就没有如城里有烟头捡。怎么办只有找干丝瓜藤吸。
所以说这哥几个虽然没有饥一顿饱一顿,但一年也没有上过一次两次国营饭店。
丁援朝带着几个人,走进一个胡同,这里有一家私人开的一家饭馆。这时四九城也有人开饭馆。
这些人开的饭店很意思,没有招牌,有人进来也不打招呼。端几个菜上桌,客人吃完后把钱压在餐具下。多少钱全凭客人心意,一般人会看菜能值多少钱,不会少给。
就是有人举报了,也不怕,说是亲戚朋友来家吃饭。这时人还是比较单纯,还没有后世人想到吊鱼执法那种手段。
这样饭店没有多少,也主要是面对熟客。利润也没有多少,勉强能糊口。不是后世那些高级饭店,就一条黄瓜撒一把白糖,叫青龙卧沙滩,卖你二百八十八,你还不能说贵。说贵了,人家饭店还说你是土包子。
丁援朝带着几个哥们,就到了这家饭店。由于是老客户,丁援朝比较自由说:“老谭,多上几个菜,特别是硬菜。先上三斤酒二锅头必须是纯的。”
这年代供销社卖的散酒,是从酒厂买的散酒,为了赚之间差价总是添水。四九城的水含有碱性很高,添在酒里喝起口感非常不好。遇到有良心的,烧开了凉后,添在酒里。
如果有关系可以托熟人带出一些酒,这些酒比较纯,口感好,只是没有经时间沉淀,火气比较重,没有陈酿口感绵软。
老谭很快端上凉菜,一盘蒜泥黄瓜,一盘凉拌耳丝。宫爆鸡丁,京酱肉丝,大煮干丝,蚝油苞菜。
这帮大院弟子,生活比大杂院普通人要好许多。平时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硬菜。
一个个喊:“援朝哥,大气讲究,什么话都不说一切都在酒里,我敬你,走一个先干为敬。”
最后三斤酒不够又上两斤,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只有褚立军招子很亮感觉,丁援朝请酒恐怕是有事,留了酒量。没有喝多,颇颇看向丁援朝。
丁援朝暗暗点头心道,这小子挺机灵,看来以后找人手这个小子可以考虑一下。
丁援朝又看一个小个子,这小子是苗爱东。刚才喝酒很活跃,一昂头酒干了,放下杯子,拿起手帕擦一下嘴酒全到手帕上。酒杯端起一碰酒还碰出到别人杯中。或是端酒杯让人喝,手却微微抖,酒不由自主撒出少许。或是喝了一杯酒,接着端起水杯又将酒不动声色,渡到水杯中。
一场酒下来倒是没有喝多少,却是装出喝的很高。
丁援朝心道,这小子人才啊,人家喝酒是凭酒量,这小子喝酒凭头脑。有前途有发展。
最后是杯盘狼藉,众人散去。
丁援朝放十块钱在餐具底,故意走在后面。
褚立军与苗爱东急忙凑上前道:“援朝哥,有什么好事能拉兄弟一把,愿给哥牵马坠镫肝脑涂地。”
丁援朝笑骂道:“滚犊子,怎么没有纳头便拜。”
苗爱东道:“援朝哥,小弟不求天天这样,只求能跟哥在后面,有点事干能给两块三块零花钱就行。”
丁援朝心想有两个人跟着也行,这两个还算有点眼力。都是一个大院的,知道苗爱东这小子个头虽然小,每次打架下手比较狠,总是让人防不胜防,属于当面说好话暗地下毒手那种。
丁援朝道:“还真有事干,我过两天去南方做点小生意,去吗?”
褚立军道:“投机倒把,援朝哥,这不是让哥们丢人吗!再说了让家里知道了不断绝关系,也打断腿。”
这种思想在老四九城人里普遍的,宁愿坐办公室一个月赚几十块不愿抛头露面赚几百块。特别是过两年个体户出现,更是看不起。
过了几年才发现个体户原来是非常有钱,生活水平是刚刚硬。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心里又不平衡了,于是纷纷下海,由于有关系又是二代三代,起点比较高,一笔生意下来比那些个体户赚的钱多。
有高明的直接搞批条,所谓批条就是家中长辈或有关系是领导写个条子说是支援某某老区,给予平价。什么是平价就是成本价或是低于成本价。
在那野蛮生长年代,各种物资十分紧俏。出了厂肯定是高价卖出就这样还供不应求。自然钱赚的海了去。别人拿现金还提不到货,这些二代三代轻轻松松就赚到钱。所以有人奋斗一生为了登顶,有人生下来就在顶峰。
丁援朝道:“爱干不干,有钱就是大爷吃香喝辣的,没钱上街捡烟头去。不惯着你。“
苗爱东道:“援朝哥,我跟你干,与其一年到头不吃几次肉,到哪里人嫌狗厌。不如搏一搏。”
褚立军思索一会道:“援朝哥,人死吊朝天,不死万万年,干了。”
说的跟上梁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