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良非,是一个尸解真人。
他只是轻敌大意,并非没有本事。
不杀尸解真人,就得看住了他。
那会是谁在看着他?
必然也是一个真人了。
白松,白砂山,还是说,八宅的观主?
曾经,我对于八宅的认知,是他们很强,足够横扫各大道门。
实际上,如果不说祖师上身,他们的确能够做到这一点。
只是官良非的轻敌大意,导致句曲山失去了请祖师的条件,也失去了祖师自临的可能性。
否则的话,这等正道名门,又怎么会被八宅诛灭,甚至正副两个观主真人都被摘掉首级带走。
真要从我之前对八宅的认知来看。
他们的强,体现在了弟子身上,每八个弟子成列的组合,就堪比一个半步真人。
白松这样的长老,能直面官良非这样的尸解真人。
在真人中,已然算高手,佼佼者。
只不过,这里有个矛盾点,就是我对八宅的认知,和他们所处的这地方矛盾。
虽说康白喇嘛解释了,八宅的魔鬼道士,他们的实力并没有那么过硬,因此,要躲在释门喇嘛庙,规避喇嘛,规避德夺,伺机对要成活佛的喇嘛下手,还是登天梯的路上。
他们能在这近天之地的雪山中游刃有余的原因,就是对十虫的免疫。
但……
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八宅,真的对付不了活佛?
真的就那么一点,不怕十虫,就能让他们安坐宝殿,少说几百年来,都无人撼动?
我先前就思考过,对八宅的认知,我是不够的。
各大道门的认知,是基于我的认知去分析,这里有问题。
还有,康白喇嘛所知的信息,是否同样不够?
可惜德夺死了,否则,他应该是一个强力臂助。
可退一万步说,德夺的佛心是以杀止杀,他杀,止八宅杀。
根本不会让任何人通过那佛寺,妄图过去,就只是一个死。
如果他改变态度,就相当于动摇佛心,那他都不算德夺了……
一时间,我脑子里的思索太多。
才哑声开口:“对方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点。
如果是白松,那好办,这会儿释门喇嘛庙中离开了大量弟子,白松又是个没舌头的哑巴,我三两下就能处理他。
白砂山稍稍麻烦一些,我们没有正面打斗过。
至于八宅观主,他更没有发挥过实力。
必须得小心谨慎,完完全全摸透了,才敢动手。
“要是老熟人,我就直接说了嘛,可惜,只有一个不完整的老熟人,官良非身边,是个炼药的,那不是一般的炼药的,我吃这两个弟子魂魄了,都没有他太多信息。”
“只晓得,这八宅内一共八个长老,一个观主,足足九人,对他都礼遇有加。”老龚回答。
我眼瞳陡然一缩。
“要谨慎,非必要,别去见官良非。老龚爷,这多半是你的恶趣味,魏院长先前都提醒过……”吴金銮立马开口。
老龚眼珠子顿时一瞪,才说:“小吴子,可不敢这样说,怎么能是恶趣味呢?他乡遇故知,句曲山能不想要剩下的官良非?爷可是吃了燕胎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欠着点情在里边儿。”
“那这件事情暂且滞后,我们别找他,换个人,白松如何?”吴金銮态度很坚决,慎重又道:“白松断臂,断舌,实力肯定是打折扣的,还有他对罗道长的认知很浅薄,见到罗道长,一定会轻敌大意,也会震惊,罗道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总能通过弟子知道的信息,晓得白松住哪儿吧?他若是还在,那他死定了,若他出去了,咱们就在他房间里等,怎么样?”吴金銮这番话,更为严谨。
我都觉得,这才最妥当。
“那可不怎么样,老龚爷能忽视掉这一点?他们八个长老住一起的,就观主一个人撂单,单独住一个殿,你是让爷去单挑八个长老,还是埋伏八个长老,或者,是直接去干他们观主?”
老龚眼珠子瞪得溜圆,哼哼了一声说:“小吴子,优柔寡断可不行,想当然,更不行,老龚爷是谁?危险的事情,老龚爷能去做?百无一用先是书生,然后才是医……”
话音戛然而止,最后的话,老龚没说全乎。
吴金銮的脸色再度变化。
我心头一样突突跳着。
果然,八宅的粗略分布,老龚都已经清楚了。
“还有小吴子,你也别认为,八宅的弟子能知道太多东西,你晓得,为什么每次他们出行,都必然跟着一个长老吗?或者说,一定会有个领头的弟子,也算是备选长老。”老龚再道。
吴金銮摇摇头。
我都仔细地听着,因为这全是我不知道的信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因为弟子晓得的,都有限,就单论德夺那佛寺,就只有长老,或者是备用长老一级别的人,才能知道下边儿的路怎么走。”
“不然的话,所有弟子都晓得路径,谁还愿意在这冰天雪地里过苦日子?”
“纪奎那逼崽子,就是晓得了路径,都能当选备用长老了,嚯,他宁可下山逍遥快活,都不肯在这雪山上多住一天,明白了不?”
老龚还是有些啰里八嗦在身上的。
只是他的解释,又让我和吴金銮知道了一些不知情的信息。
也怪不得,先前一行路上魏有明没有出来,因为他吃下去的八宅弟子,压根不知道路径中的一切。
“要天亮了……真晦气。”
“正常情况来看,这个青颅药圃,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来一次人,加上先前的变故,更不会有人来了。”
“爷,小吴子,还有,黑秃驴,你们哪儿都别去,等晚上老龚爷出来了,咱们好好整一波大的!”
老龚说着说着,就消失不见……
先前夜空就黑得无比寂静,没有了月亮星辉,此时此刻,一抹鱼肚白正在慢慢破开黑夜。
康白喇嘛慢慢坐在地上,他口中喃喃念经。
吴金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深呼吸,镇定平复心神。
对他来说,现在也算是身处龙潭虎穴了。
我则目视着地上的药圃,眼中带着几分沉思。